天色将暗,皇宫之中。
空中飘散着零散雪花,兰不为端着参汤从御膳房出来。
转过宫廊,脚下微微停了一下,不经意瞥了一眼几步外的廊柱后,便又若无其事继续走着离开。
待兰不为身影消失不见,廊柱后面探出两个小脑袋,正是宋玉珑和秀玉。
“小主,宫门都快关了还出去吗?”秀玉一脸胆怯为难,“上次奴婢就被娘娘骂了,差点挨了板子。”
“上次是上次,这次没事,”宋玉珑提了提手中食盒,“咱们这次是给二哥送娘娘亲手做的点心。”
“能行吗?”秀玉担心挂满小脸。
“把吗字去了,”宋玉珑扭头瞪了她一眼,“东西带了吗?”
“带了、”秀玉摸了摸怀里,那里有一支发簪,“小主,兰公公看不见了。”
“走、”
兰不为端着参汤走进御书房,小心翼翼将玉碗放在御案上。
“皇爷,龙体要紧,参汤好了。”
“嗯..”
皇上手执朱笔正批阅折子,闻言也只是眼皮抬了一下。
兰不为退了两步,犹豫了一下,再次轻声开口。
“皇爷,奴婢方才见到七公主了,”兰不为瞄了一眼皇上表情,“七公主躲在廊柱后...”
“这丫头是又想溜出去了,”皇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别让守卫拦着宫门,让常明威暗中护着就行了。”
“奴婢这就去..”
兰不为碎步离开,宋成邦缓缓将手中折子合上。
抬眼端起御案上的参汤,背靠着龙椅轻轻叹了一口气。
“丫头大了,以后不能再由着她溜出去了..”
宋成邦呢喃声刚落,门外小太监的通禀声便响了起来。
“陛下、贵妃娘娘来了。”
“进来吧。”
徐贵妃迈着莲花步,手中提着食盒,款款走进了御书房。
“臣妾参见陛下.”
“免礼吧,”宋成邦放下参汤,“今个怎么想来御书房了?”
“回陛下,臣妾今做了不少点心,趁热吃才有香味..”徐贵妃笑的温婉,边说边打开食盒,淡淡香味溢出,“这不怕凉了。”
“爱妃有心了。”
徐贵妃拿出一小块糕点,递到皇上嘴边。
“臣妾方才进来时,见陛下皱着眉头,是不是谁又惹到您了?”徐贵妃将皇上放下的参汤端到手中,“若是朝堂的事,陛下就别与臣妾说了。”
宋成邦张嘴喝下爱妃喂的参汤,“倒不是朝政,是玉珑那丫头。”
“玉珑惹您了?回头臣妾非好好训她不可,”徐贵妃板起脸。
但谁都能看出来,她一点真正生气的模样都没有。
“你训她?”宋成邦无奈一笑,“还不都是你惯的。”
“臣妾哪有惯她...”徐贵妃娇声开口,“陛下,玉珑她怎么惹你了?”
“还能是什么,又溜出宫了,”宋成邦郁闷开口,“从小到大不知溜出去多少回了,朕每回都要派人跟在她屁股后面瞎晃..”
“陛下还说是臣妾惯的,您这当父皇的可也没少惯。”
徐贵妃笑罢,接着开口,“不过玉珑也大了,女孩子家家是不能总往外跑,这若是遇到哪个看顺眼的公子...”
宋成邦不傻,听到这话,神色一变。
“你意思玉珑有心仪的人了?是哪个王八蛋敢..”
“陛下..瞧您..”徐贵妃眉头微凝,“臣妾也是猜的,倒还没问过她。”
“兰不为!”
“兰不为?!”
喊了两声没人应声,反倒是吓的门口小太监胆颤,纷纷跪到御书房门口。
“这个狗东西怎么还没回来!”
“皇爷..皇爷...奴婢在..在..”
离御书房还有几步的时候,兰不为就听到声了,步子拿的飞快,风一样滚进了御书房。
“越老越没用了!”皇上瞪了兰不为一眼,后者吓的跪地不敢抬头。
“去、去金吾卫那里等着常明威,等他回宫直接让他来见朕!”
“奴婢遵旨..”
兰不为撩起袍子又风一样的出了御书房。
徐贵妃没多少担心,安心在一旁伺候皇上喝参汤。
常明威是现任金吾卫指挥使,是定成侯的堂侄子,没少被皇上派出去保护小七。
但基本都是宋玉珑晚上出去的时候,才会派常明威跟着。
白日里宋玉珑要是出宫,皇上只派几个普通金吾卫跟着。
不过,金吾卫再普通,也比一般衙役要强上太多。
皇上让常明威来见他,无非是问宋玉珑最近跟什么人接触,特别是有没有风流公子之类的。
“不喝了,”宋成邦一听到闺女有了心上人,顿时没了胃口,“喝多了上火。”
“陛下...”徐贵妃放下参汤,娇羞一笑,“要不今夜去臣妾那里。”
上火简单啊,败火就是了。
...
林宅的马车停在了秦王府门口几步开外。
“爷、到了。”
魏飞跳下马车,掀开了帘子,林安平从中探出身子。
“你回去吧,”林安平理了理身上袍子,“晚上你们四个在家就别喝酒了,明天一早还要离开赶路。”
“知道了,爷,”魏飞点了点头后跳上马车,“属下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来接您。”
“好、慢点,赶车时注意点行人。”
林安平看到魏飞调转马头离开,这才朝秦王府大门口走去。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来时刘伯和段师傅都在家里。
有刘伯这个老酒瘾在,四人想不喝酒都有点难。
不过,刘兰命今个还真没拽着几人喝酒。
在林安平离开林宅后不久,他与段九河也离开了林宅,两人也是到了东城。
“明个你就滚蛋了,今晚请你下馆子,”刘兰命双手背在身后,财大气粗走在前面,“老子够意思吧!”
段九河跟在他身后不言语,只因刘兰命带他去的并不是酒楼。
“来两碗卤煮!加量!”
刘兰命坐到马扎上,将从家中带来的一坛散酒放在桌子上。
“坐啊!杵那干啥!”
段九河瞥了一眼卤煮摊子老板,见他擤了一把鼻涕,随意在身上蹭蹭,伸手捞起一根肥肠开始切,神色无奈坐到了马扎上。
“也就是你这个老东西这些年没回来,换做那个骑驴的,老子才不加量呢。”
刘兰命嘟囔着提起酒坛倒酒。
“老子就纳闷了,他那头驴咋还不死。”
此刻,远离京都的一条小道上面,一头黑毛驴身子抖了一下。
“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