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沼泽这名字,真是半点没掺假!
浓得像化不开的白浆,裹着腐臭气息往鼻子里钻,呛得人肺管子发疼。五米外啥都看不见,脚下的泥潭深不见底,绿浮萍和水草盖在上面,看着像块烂毯子,踩上去“噗叽”一声就往下陷。时不时有拳头大的气泡从泥里冒出来,“啪”地炸开,那股子恶臭能把隔夜饭都呕出来。枯树歪歪扭扭从泥潭里戳出来,枝桠像鬼爪子,挂着的藤蔓湿淋淋的,晃着晃着跟一条条血肠似的。
这儿静得吓人,连个鸟叫虫鸣都没有,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可总觉得雾里藏着双眼睛,死死盯着你,后背发凉。
颜如玉深一脚浅一脚地蹚,鞋子早陷进泥里没影了。赤脚踩在淤泥里,冰得刺骨,尖锐的水草根扎进肉里,疼得她倒抽冷气,可她咬着牙没哼一声。 expensive的登山服被刮得稀烂,污泥糊了一身,雨水混着汗水往下淌,冷得她牙齿打颤。
但她脚步没停。
脑子里就一根弦绷着:往东!穿沼泽!到前哨!拿力量!
青袍人指的哪是路?根本就是条死道!有时候得在齐腰深的腐臭泥水里挪,有时候得爬滑溜溜的枯树,稍不注意踩错地方,脚下就“咕咚”往下陷,那是能吞人的沼泽陷阱!
体力耗得飞快,饿和冷像两条蛇,缠得她快撑不住。好几次脚一滑,整个人往泥里栽,冰冷的烂泥“唰”地淹到胸口,那股子死气裹得她喘不过气!她疯了似的抓东西,烂树根、老藤蔓,拼了命才爬上来,趴在块勉强结实的泥地上大口喘气,心还在嗓子眼蹦跶。
这哪是赶路?是熬命!孤独、恐惧、绝望像沼泽里的毒雾,往骨头缝里钻。苏临坠崖的画面在脑子里反复闪,跟刀子似的割她神经。
“不能倒……苏临还活着……我要力量……”她咬着牙,指甲狠狠掐进大腿,疼得一哆嗦,才把快麻木的神经拽回来。
进沼泽的第三天,真要命的来了!
泥水下突然“唰”地窜出个东西——是条跟水桶粗的变异水蛭!浑身滑腻腻的,猛地弹起来,那布满吸盘的口器像朵烂花似的张开,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细齿,照着她小腿就咬!
颜如玉头发都炸了!这些天的警惕早刻进骨子里,她想都没想,往旁边一扑,“噗通”摔进泥里,刚好躲开那一口。反手摸出腰里的匕首,“噗嗤”就扎在水蛭身上!
墨绿色的稠血喷了她一脸,又腥又臭。那水蛭吃痛,发出跟婴儿哭似的尖嚎,大身子疯狂扭动,泥塘搅得跟开了锅似的!它尾巴一甩,跟钢鞭似的抽过来!
颜如玉就地一滚,烂泥糊了满脸,刚躲开,那尾巴就“啪”地抽在她刚才躺的地方,泥块溅得老高。她心里门儿清,不能跟这玩意儿耗,沼泽是它的地盘!
瞅准机会,她攒着最后点力气,把匕首往水蛭脑袋和身子衔接的地方狠狠一扎,接着手腕一转,往死里搅!
“嘶——!”水蛭叫得更惨,扭得没那么凶了。
颜如玉拔了匕首就跑,连滚带爬,不敢回头。直到跑不动了,才瘫在棵枯树根下,胸口跟揣了个兔子似的狂跳,差点喘不上气。
看着匕首上的绿血,再看看自己满身的泥,她没哭,反而咧开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可眼里那股子狠劲却像淬了火。
她活下来了!靠自己!
就在这一秒,她清清楚楚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硬得像块铁了。
后面的路更难走,可她心里的怕却少了。她开始琢磨沼泽的破规矩:哪种草底下是硬地,哪片水看着平静藏着鬼。她试着用那点可怜的源能感知,虽然不像林晚那样能“看见”能量,可也能隐约觉出前头哪块地方不对劲,提前绕着走。
她还找着了能吃的东西——些苦得掉渣的沼泽菌子和草根,嚼着咽下去,好歹能填肚子。渴了就接树叶上的雨水,或者挤藤蔓里的水喝。
她就像棵在石缝里钻的野草,拼了命吸着活命的气儿。
到底走了多久?五天?七天?在沼泽里,日子早没了数。等颜如玉快撑不住,眼睛都快睁不开时,她伸手扒开前头一片带刺的灌木——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忘了喘气!
雾……散了!
前头是片干巴的谷地,满地黑石头。谷地尽头,立着座用黑岩石垒的老堡垒,看着不咋起眼,可那股子风吹雨打都磨不掉的沧桑劲儿,透着股子结实。堡垒大门关得死死的,上头刻着个模糊的徽记——跟地下观测站守夜人容器上的一样,是只被荆棘缠着眼的闭眼。
守夜人前哨!
她……真的走到了!
一股酸劲儿直冲眼眶,腿一软差点跪下,可她硬是撑着站直了。用尽最后点力气,一步一步往那黑堡垒挪。
终于到了石门前,她抬手拍门,手都在抖。
“有人吗?开门!”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在谷地里飘着。
没动静。
难道这儿早废了?青袍人骗了她?
刚冒出来的绝望要把她吞了,突然——石门里头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儿,像生锈的齿轮在转。
大门,缓缓开了道缝。
一道冷得像冰碴子的目光,从缝里透出来,直直钉在她满身泥污、却亮得吓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