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呦，诸位这阵仗，好吓人啊！”
面对呈合围之势逼来的众人，沈青禾脸上先前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还没褪去，双手连连摆动，语气里带着刻意装出的怯意，“大家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这般剑拔弩张吧？”
他这话落了地，围上前的红姨、向且正、苏沉几人却没半分松动。苏沉依旧手扶刀柄。
向且正将那柄大剑往肩上又扛了扛，目光盯着沈青禾，红姨则站在侧后方，气息沉凝。
没人开口，只有沉沉的压迫感在空气里蔓延。
沈青禾见这架势，无奈地叹了口气，摊了摊手：“合着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行吧行吧，既然诸位非要不信，那我也不装了。”
他话音刚落，谢瑞雪便往前踏了一步，长刀虽未出鞘，周身的怒意却已溢出来：“哼，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莫要再巧言令色！”
“话自然是有的呀。”沈青禾依旧嬉皮笑脸，眼神扫过围拢的几人，不过语气沉了几分，“只是我劝诸位，真没必要与我作对！”
说话间，他猛地扭头看向身侧的苏沉，目光精准落在对方按刀的手上，紧接着又转回头，斜睨了一眼身后的红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红姨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微动，当即开口打破沉默：“我等既已应下清晏公主之托，便需守诺完成差事。
你究竟是何身份，与山匪埋伏有无关联，待理清后再论其他！但眼下，你若不肯配合，我等也只能不客气了。”
“说得在理！”向且正粗声附和，大剑在肩上颠了颠，“我向某人行走江湖，凭的就是‘义气’二字，既接了公主的托付，就没道理半途退缩！”
沈青禾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说，诸位是铁了心要和我过一场喽？”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谢瑞雪身上，带着几分玩味。谢瑞雪咬牙冷哼：“你若真是清白，何必藏头露尾？今日便让你现出原形！”
“哎，这话可就错了。”沈青禾摇了摇头，见围上来的几人都已蓄势待发，连周遭残存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只等谁先动手，忽然朗声道，“我与你们并无过节，更与山匪之事无关。只不过我身份特殊，不便过早透露罢了。”
话音未落，后方一直静坐的林默终于站起身，摸出一支雪茄咬在嘴里，“啪”地一声点燃，烟雾袅袅中，他眯眼瞧着场中，没插话，只作壁上观。
谢瑞雪自然注意到了林默的动作，却没心思理会！眼下沈青禾的身份才是关键。
而沈青禾见众人依旧紧绷着神经，终于不再绕弯子，哈哈一笑：“罢了罢了，索性摊牌！诸位可知镇辰司？”
“镇辰司？”红姨、苏沉几人脸色齐齐一变！那是朝廷专司江湖事宜、查缉亡命之徒的秘司，寻常江湖人避之唯恐不及！
不等众人反应，沈青禾手掌一翻，一枚巴掌大的玄铁令牌骤然出现在手中，令牌正面刻着“镇辰司”三个篆字，背面是繁复的云纹，隐隐透着威压。
他手腕轻抖，令牌竟凌空一抛，以悬浮之姿缓缓升在半空，光芒微闪。
“在下沈青禾，现任镇辰司巡境术士，此次前来，并非针对诸位。”沈青禾收了笑意，语气郑重了几分，“我对你们这些被朝廷‘挂了号’的通缉大侠，可没半分兴趣…也包括林兄你。”
他特意朝林默那边瞥了一眼，林默闻言，叼着雪茄朝他摆了摆手，慢悠悠道：“得嘞！别扯我，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哈，你接着说。”
沈青禾笑了笑，转回头看向红姨等人：“诸位莫慌，我虽是朝廷中人，此次任务却与你们无关，只是奉陛下的命令来看看我们这位公主殿下。”
“什么意思？”谢瑞雪将长刀“锵”地收回鞘中，他不明白看看是什么意思。
他收刀的动作像是个信号，周围的苏沉、向且正等人也纷纷松了手，苏沉的刀退回鞘中，向且正扛着的大剑也放低了些，红姨紧锁的眉头亦缓缓舒展。
毕竟对方已亮明身份，是朝廷镇辰司的人，且明说了不是敌人，这般剑拔弩张的架势，自然没必要再维持。真要和朝廷秘司的人打起来，于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沈青禾见众人收了兵器，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对着谢瑞雪摊了摊手：“字面意思啊，谢领队。我都说了，我就是来‘看看’的。”
说话时，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微光。围在场中的几人都是江湖老手，多少听过镇辰司术士的手段，见状心里顿时明了。
方才沈青禾那看似随意的打量，怕是早把周遭的一切都化作了“记忆影像”，传回朝廷去了。
谢瑞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往前凑了两步，语气带着几分试探：“陛下派你过来，就只是让你监视公主？”
“不然呢？”沈青禾挑了挑眉，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她回不回宫，对陛下而言，本就没多大意义！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公主罢了。”
说到这儿，沈青禾忍不住嗤笑一声，话里带了几分嘲讽：“先前我在土城宫里听你们这些人开会，又是说要顾念黎民百姓，又是要心系苍生的，真是笑死我了！就你们这位公主，真能做成啥大事？”
这话一出，谢瑞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虽对沈青禾的身份忌惮，却容不得旁人这般诋毁公主，当即攥紧了拳头：“沈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公主心怀天下，此次前往铸剑谷，也是为了寻神兵以安边境，并非你说的那般无用！”
就在谢瑞雪为公主辩解时，后方的林默突然掐了雪茄，开口插了话，“寻神兵为边境安危？我记得先前谢领队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公主夺了神兵，要先献给那锤子皇帝吗？”语气里满是不屑，一句话直接戳破了谢瑞雪的“程序说”。
沈青禾闻言，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哈哈笑出了声：“好好好，林兄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他那笑声里的戏谑，让谢瑞雪的脸瞬间涨红了几分。
“你！”谢瑞雪又气又急，连忙开口辩解：“公主夺得神兵，自然要先上交朝廷。这是规矩！朝廷会将神兵分发给边境将领，护佑百姓，本就是必要的程序！”
“呸！可拉倒吧！”林默直接打断他，半点面子没给。“那什么狗屁神兵一旦送进皇宫，到了那锤子皇帝手里，还能再下到将领手上？你信不信，转头就被他藏进国库，要么赏给身边的宠臣，要么当成拉拢大族的筹码！还边境安危？纯属扯淡！”
林默这话里掺着几分个人情绪，他本就对那位公主没多少信任。接下这趟任务，倒有几分无聊驱使的意思，他实在不知该往哪儿去，便想着顺道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还能捞些好处。
至于公主承诺的取消黑榜，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要紧事，能取消自然最好，就算不能，大不了在送公主回去的路上，一路杀过去便是。
至于沈青禾，林默心里总绕着个念头：这人怕还在演他们。
更让他在意的是，他总觉得这沈青禾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就连那次偶遇，他都严重怀疑是对方刻意安排的。
甚至，他隐隐有种更荒谬的感觉！或许从自己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有一双眼睛，始终在暗处盯着他。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林默很快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