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芳菲没想到自己胡乱说的，竟然还引起了共鸣。
她看向保洁大妈：“我姐夫也油瓶倒了不扶啊？”
“嘿，怎么话说的。不是也差不多……”
已婚妇女的三大话题：孩子、老公、婆婆。
只要开了头，陌生人也能秒变天涯沦落，未曾谋面的难姐难妹。
这种迅速拉近关系的便利，大姑娘是没有的。
俩人正聊天，傲娇妈又来了。
纪芳菲还没有发现她，在门口拖地的保洁大妈张姐就发现了。
只见她把墩布一横，跟穆桂英一样，威风凛凛，气势汹汹：“你怎么又来了？”
傲娇妈昨天吃了败仗，这会儿还窝着一肚子火呢。而且，她可是彭氏唯一太子的妈。
这些保洁大妈在她眼里都是最低贱的奴才。
奴才敢拦主子，反了天了。她顿时杏眼圆瞪，小白牙咬的咯咯作响，似乎要咬人，冲着张姐喊道：“起开。”
张姐肯定不能让她进去：“那不行。你昨天就来找事，今天还来。以为我们公司的人都好欺负？”
“你们公司？”傲娇妈顿时炸了。
我们公司那一句可是踩住她麻筋了。在傲娇妈的心目中，这是她儿子的公司。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染指，不想活了。
她两手齐出就向着张姐抓去。
这不是蛤蟆蝌蚪撵鸭子，急着找死吗？你一杨柳细腰的小少妇，和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动手？
张姐墩布一摆，一墩布杵她肚子上就给她杵个屁股蹲。
墩布上的泥水哩哩啦啦整她一身。
“啊……”傲娇妈崩溃了，坐在地上两手乱挥，双腿乱蹬，状似疯癫。
纪芳菲觉得，她要是彭博涛，看见这样的傲娇妈，当场就得把俩眼珠子扣了当炮踩。
睡这么个玩意儿，真的一点不考虑二弟的感受啊。
“怎么回事？”黎晏书的声音突兀的传来。
纪芳菲一回头，黎晏书竟然和彭博涛一同从车上下来，前后脚向这边而来。
期间黎晏书还很是随意的帮彭博涛整理了一下衣领。而彭博涛很自然的帮黎晏书提着包。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肯定会以为这是多么和谐美满的一对中年夫妻。
可惜啊，内里和表面大相径庭。
傲娇妈一看到彭博涛，就要爬起来告状。纪芳菲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她和彭博涛的关系捅出去的。
那她的工作立刻不保。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二话没说，飞奔着跑到门口，从张姐手里夺过墩布，一下子杵在傲娇妈脸上。
“唔……呕……”傲娇妈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纪芳菲向保安使眼色：“还不快把这疯婆子拖走？”
保安生恐惊扰了彭博涛两口子，再把自己饭碗丢了。赶紧拖起正在狂呕的傲娇妈就消失在彭氏大门口。
黎晏书走过来时面色如常。彭博涛见她不吭声，只好自己开口，吩咐门口的几人道：“以后再有人来闹事，直接轰出去。”
说完之后，深深看了纪芳菲一眼，警告意味明显。
因为在这里，除了他，他认为只有纪芳菲是知道内情的人。所以警告她不要乱说。
纪芳菲装作没看见。她从心底里恶心这个男人，不想搭理他。但这是她的大老板，她要还想端这个饭碗，表面上就得虚与委蛇。
那纪芳菲不想搭理他怎么办？
装憨憨呗。上身前倾四十五度，两手交叠在小腹上方，嘴角上提露出标准的八颗牙：“是，董事长。”
这姿势，这表情可是李梅带她吃了好几天国营餐厅，跟国营企业那些正规军学的。
你可以挑国营企业任何毛病，但在业务上，你绝对挑不出任何瑕疵。
因为她们只是因为九几年市场经济了，才跟王谢堂前燕那样，飞入寻常百姓家。
在这之前，那可都是接待领导的。
一板一眼都是有标准的。
就纪芳菲现在这姿势、表情，能过了李梅的眼。绝对错不了。
当然了，彭博涛也没想寻她的不自在。不过她这个表现，多少还是令彭博涛有几分气闷。
对牛弹琴，牛不入耳，能奈其何？
彭博涛气不顺，黎晏书就开心：“这几位员工做的都很好。以公司为己任，自发维护公司形象。我觉得应该奖励。”
彭博涛刚刚的心情其实不怎么糟糕，相反因为看见纪芳菲，他还有点小欣喜。此时听了黎晏书的话，光想塞个牛屎把黎晏书的嘴巴堵上。
咱就说一个人怎么能那么令人讨厌。
他顿时阴沉下一张驴脸：“这种事，你和我姐说一声就行了。时间不早了，上去吧。”说完，大步向楼上而去，把黎晏书甩在后头。
黎晏书走到纪芳菲身边，笑得仿佛一朵花，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得漂亮。”
这才也向楼上而去。
保洁大妈和返回来的保安都惊呆了：“这还是黎总吗？”
纪芳菲不解：“怎么了？”
保洁大妈压低声音道：“你新来不久，不知道。黎总从前死抠。咱们公司不是管饭嘛，大师傅炒菜多放一勺油，黎总都大发雷霆。更别说给咱们争取奖励了。”
保安附和：“是啊，是啊。电筒坏了，都得我们自掏腰包。黎总压着不给批。”
关于黎晏书死抠这件事，纪芳菲以前也听袁鹏飞吐槽过，但据她这段时间和黎晏书在一起的感受。
黎晏书这个人非但不扣，还很大方。
纪芳菲有一种感觉，但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普通人看钱，比如纪芳菲，钱就是钱。除了必须开支，要攒着。
黎晏书看钱，不单纯是钱。
怎么说呢。
黎晏书这一点和李梅有些相似。在李梅的操作里，钱可以是一个人的前程。
比如她花钱供小玉上学。
钱可以是人脉。
比如她花钱结交阿霞的丈夫。在纪芳菲看来，这都是没有必要的花销。
再比如，李梅第一次在火车站遇到落魄的纪芳菲，毫不犹豫给她那一千块钱。
那是一千块钱吗？那是纪芳菲后半辈子的人生。
可这些都和李梅有什么关系呢？
黎晏书在对待钱的态度上，和李梅异曲同工。
不同的是，李梅比较注重的是人，黎晏书注重的是事。
比如她从法国回来，立马在公司内部实行网络办公。
难道没有网络办公前，彭氏发展的不够好吗？
九几年，像开州市区区一个地级市，不用网络办公，也能顺利再发展好几年。
但她抓住先机立马行动。这些超前行为，钱花出去别说立竿见影有效果，相反还会遇到阻力。
在境界不够的人眼里，这就是浪费。但黎晏书就做了，顶着压力都要花这钱。这样一个人，你说他抠？
她有那国际时间去关注鸡毛蒜皮的事吗？
一勺油，一个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