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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黄土路上颠簸前行,每一次剧烈的抖动都仿佛要将李腾的骨架摇散。午后的日头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汗水很快浸湿了他后背的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路边稻田里蒸腾起的水汽混合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有些呼吸不畅。这短短几里路的骑行,比他在大学操场跑三千米还要累人。

他一边费力地蹬着脚踏板,一边回想着电话里王富贵那不耐烦的嗓门和匆匆挂断的忙音。心中不免有些打鼓,这位素未谋面的村长,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这个“嘴上没毛”的乡镇小干事?

石鼓村并不远,约莫二十分钟后,一片依着缓坡而建的村落出现在眼前。村口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巨石,形似一面鼓,想来村名便由此而来。村子比李腾想象的要大,灰黑色的瓦房高低错落,层层叠叠,许多房屋的土坯墙面上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缝。几条狭窄的村巷如同毛细血管,在屋舍间蜿蜒穿梭,路面是纯粹的泥土,散落着鸡鸭的粪便和柴草。空气中弥漫着牲畜圈栏特有的骚臭味、柴火烟气和某种食物发酵的酸味,构成了一幅原始而真实的乡村图景。

几个光着屁股的孩童在巷口追逐嬉闹,看到推着自行车的李腾,都停下脚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他。几个坐在自家门槛上抽旱烟的老人,也投来浑浊而审视的目光。李腾感到自己像个闯入者,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深吸一口气,推着车,沿着最宽的一条村巷往里走,寻找着村委会的所在。

问了一个正扛着锄头回家的汉子,对方用浓重的口音指了个方向。七拐八绕之后,他在村子中央一个稍微开阔的土坪边,看到了一栋比普通民居稍大、同样破旧的瓦房。门上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用红漆写着“石鼓村村民委员会”,字迹已经斑驳。

房门虚掩着。李腾停好自行车,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透、沾满尘土的衬衫,尽量让自己显得体面一些,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哪个?进来!”里面传来一个粗犷而熟悉的声音,正是电话里的王富贵。

李腾推门而入。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地面是坑洼的泥土地。靠墙放着几张长条板凳,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摆在中间,上面散乱地放着几个印有“化肥”字样的搪瓷缸,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敦实、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正赤着膊,坐在桌旁的一张条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用力地扇着风。他胸前、胳膊上的肌肉结实,看得出是常年劳作的体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眉头习惯性地锁着,透着一股庄稼人的倔强和疲惫。想必这就是村长王富贵了。

旁边还坐着一位戴着旧草帽、穿着汗衫的老者,正在慢条斯理地卷着旱烟。

王富贵看到走进来的李腾,愣了一下,显然没认出是谁。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李腾那身与周遭环境极不协调的、虽然皱巴巴但质地不同的衬衫和裤子,以及那张还带着学生气的、汗涔涔的脸。

“你是……?”王富贵疑惑地开口,嗓门依旧很大。

“王村长,您好。”李腾连忙上前一步,脸上挤出尽可能谦逊的笑容,“我是镇党政办新来的小李,李腾。上午跟您通过电话,关于县里卫生检查的事。”

“哦——是你啊!”王富贵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变得热情,反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混合着轻视和麻烦上门的烦躁。他并没有起身,只是用蒲扇指了指旁边的条凳,“坐嘛。这么大热天,还专门跑一趟。”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感激,倒像是觉得李腾多此一举。

李腾道了声谢,在条凳上坐下,板凳很硬,上面似乎还沾着泥土。他感到有些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喝水不?”王富贵象征性地问了一句,目光却已经转向了旁边那位老者,“老犟叔,你看这事弄的,镇里又派个小年轻来催命了。”

被称为老犟叔的老者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李腾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继续低头卷他的烟卷,仿佛李腾不存在一般。

李腾的脸有些发烫,王富贵这种毫不避讳的轻视,让他刚刚平复一些的心情又沉了下去。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起王守礼主任的叮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而尊重:

“王村长,电话里可能没说太清楚。这次县里的卫生检查,确实很重要,听说会和年底的评优评先,还有部分项目资金的分配挂钩。书记镇长都非常重视,要求我们必须传达到位,督促各村落实好。”他刻意提到了书记镇长和评优资金,希望能引起对方的重视。

王富贵用力扇了几下蒲扇,带起一股热风,语气带着明显的抱怨:“重视?我们当然晓得重视!但是小李同志,你刚从学校出来,不晓得我们村里的难处啊!”他伸手指着门外,“你看看我们石鼓村,这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咋个打扫?扫完了,一阵风一场雨,还不是老样子!有啥子用?”

他顿了顿,又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屋舍:“再说这家家户户,人畜混居,猪圈鸡圈都在院子里,那个味道,那个苍蝇,是打扫一下就能没得的?光喊我们搞卫生,镇里能不能拨点款,帮我们把村路硬化一下?或者统一规划一下,把养殖区和人住的地方分开?光动嘴皮子,谁不会嘛!”

老犟叔这时也插话了,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李腾勉强能听懂:“就是!地里的苞谷正要追肥,秧田里的草还没薅完,壮劳力都忙得脚底板朝天,哪个有闲工夫组织人去扫大街?就算组织起来了,工分怎么算?谁出这个钱?难道让我们村干部自己掏腰包?”

一连串具体而尖锐的现实问题,如同一个个沉重的包袱,压向李腾。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在学校学到的那些理论、政策条文,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无法回答路怎么修,也无法解决劳动力不足和资金短缺的问题。他这才深切地体会到,上午王守礼主任所说的“村里的难处”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态度问题,更是资源、条件和传统生产生活方式交织而成的结构性困境。

他看着王富贵那张被晒得黝黑、写满疲惫和不耐烦的脸,看着老犟叔那漠然中带着固执的神情,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那种认为“通知到位即可”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在基层,政策和现实之间,横亘着一条巨大的鸿沟,需要的是理解、沟通、协调,乃至妥协,而不仅仅是简单的行政命令。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再重复那些空洞的大道理,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语气更加缓和:“王村长,老犟叔,你们的困难,我听到了,也……能理解一些。路的问题,养殖的问题,确实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不过这次检查,县里是统一行动,别的村肯定也在准备。如果我们石鼓村搞得特别差,被通报批评,面子上也不好看,可能还会影响村里以后争取别的项目,是不是?”

他观察着王富贵的表情,见对方虽然没有点头,但扇扇子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在听,便继续说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求面面俱到,能不能先集中力量,把村部周围、还有主路两边比较显眼地方的垃圾、柴草堆清理一下?至少让检查的队伍过来,第一眼看上去,不像那么回事。劳动力的问题,是不是可以动员在家的妇女、老人,稍微搞一下?就当是忙里偷闲,活动活动筋骨。”

他没有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而是给出了一个看似可以操作的、最低限度的建议。这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务实。

王富贵盯着李腾看了一会儿,似乎没料到这个“小年轻”没有跟他硬碰硬地讲大道理,反而说出了几句还算“接地气”的话。他脸上的烦躁之色稍减,蒲扇在胸前缓缓摇动。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把胸中的郁结都吐了出来,“小李同志,不是我们不听镇上的招呼,实在是……难啊。”他的语气软化了一些,“你说的,也不是不行。主路两边,还有村口那块大石头旁边,堆的烂柴火和垃圾确实有点不像话。清理一下,也行。”

老犟叔也嘟囔了一句:“妇女老人……能顶啥用哦。”

但气氛显然比刚才缓和了不少。王富贵站起身,走到门口,朝外面喊了一嗓子:“二娃!去,敲钟,叫在家的,能动弹的,都到村口集合,带上家伙事,打扫卫生!”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

王富贵转回身,对李腾说:“行了,小李同志,你的话带到了,我们也开始动了。你回去跟王主任说,我们石鼓村尽量不给他丢脸。不过这也就是应付检查,长远看,不解决根本问题,啥用没有。”

李腾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忙站起身:“谢谢王村长支持!我回去一定把村里的实际困难向领导反映。”

目的达到,李腾不便久留,便起身告辞。王富贵这次把他送到了门口,态度比之前客气了不少。

推着自行车走出石鼓村,回望那片在夕阳余晖中更显破旧的村落,以及村口那些正在慢吞吞集合、拿着各式简陋工具的妇女和老人,李腾的心情复杂难言。他没有感受到多少完成任务的成功喜悦,反而充满了沉重的思考。

他亲眼看到了政策在最终端的执行是如何的艰难和打折,看到了基层干部夹在上级压力和群众现实之间的两难处境,也更深刻地理解了王守礼主任那种看似刻板、实则蕴含着对基层深刻体察的办事风格。

这一次独自下村的经历,像一把粗糙的锉刀,磨掉了他身上不少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书生气,让他对“何以为官”这四个字,有了更为具体,也更为沉重的初步认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谈何容易?它需要的,不仅仅是热情和笔杆子,更是深入泥土的理解、面对复杂现实的智慧,以及一种在理想与妥协之间寻找平衡的、近乎煎熬的耐心。

他蹬上自行车,朝着来路返回。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崎岖的黄土路上。前方的路,依然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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