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两名幽冥教核心弟子化作飞灰的场景还烙印在张澜等人脑海中,而林弈苍白的脸色和微微紊乱的气息,也明确告诉他们,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消耗巨大。
“师叔,您没事吧?”赵灵儿挣扎着想要上前,脸上写满担忧。
林弈摆了摆手,取出一枚丹药服下,快速调息了几个周天,压下翻腾的气血。“无妨,消耗有些大而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动身。”
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五人,语气斩钉截铁:“刚才的动静不小,很可能已经惊动了附近的魔修或其他东西。剑脊山是目前唯一明确的相对安全点,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那里。”
没有人提出异议。在绝对的实力和方才的救命之恩下,林弈已然成为了这支残兵小队绝对的核心与支柱。
林弈率先走出山洞,寂灭剑意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将试图涌来的暗红色煞气再次逼退数丈,清出一片暂时的安全区域。“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四周,有任何异动立刻示警!”
一行六人,再次踏入这危机四伏的煞气浓雾之中。这一次,林弈将神识催动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前方每一寸土地和空间。他不再单纯依靠视力,更多的是凭借剑魄对能量和恶意的超常感知来引路。
路途比之前更加艰难。秘境剧变后,地形发生了巨大改变,许多原本的地标都已消失或扭曲。煞气浓雾不仅阻碍视线,更带有一种扰乱方向感的诡异力量。林弈不得不时常停下来,仔细感应那微弱且飘忽不定的、来自剑脊山方向的稀薄灵气流,以此修正方向。
途中,他们遭遇的危险也升级了。除了更加狂暴强大的剑意残魂外,还出现了一些由精纯剑煞凝聚而成的实体怪物,它们没有灵智,只有毁灭的本能,极难对付。林弈不再轻易动用消耗巨大的寂灭剑域,而是将新领悟的“归寂”意境融入寻常剑招之中。
他的剑法变得愈发简洁、高效。青冥剑每一次挥出,不再追求绚烂的光华和浩大的声势,剑光变得晦暗,却带着一种让万物终结的意味。往往剑锋掠过,那些剑煞怪物便如同被抽走了核心能量般自行溃散,连残魂的攻击落在他的剑意领域内,也会迅速衰弱。
这种变化,让跟在后面的张澜等人看得目眩神迷,又心生寒意。他们能感觉到,这位林师叔的剑道,正在朝着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向蜕变,愈发深不可测。
“停!”林弈突然举起左手,低喝一声,队伍瞬间静止。
前方浓雾中,传来一阵密集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细足在摩擦地面。神识感知中,一片庞大的、由无数细小剑煞虫豸汇聚而成的“潮水”,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涌来!这些虫豸单个实力微弱,但数量成千上万,汇聚在一起形成的煞气冲击和物理吞噬力,足以让金丹修士都头皮发麻!
“是蚀剑蚁!快退!”张澜识得此物,脸色煞白。
后退已经来不及,侧方是深不见底的裂谷。林弈眼神一冷,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将众人护在身后。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万剑冢中那柄“无妄”断剑的归寂意境。
他不再试图用剑意去攻击每一个个体,那只会徒耗力量。而是将寂灭剑意高度凝聚,化作一层极其稀薄、却蕴含着终极“静”与“止”意味的领域,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挡在了蚀剑蚁潮的前方。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汹涌而来的蚁潮在触及这层领域边缘时,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寂灭之墙”。最前端的蚀剑蚁动作瞬间变得迟滞,然后如同失去了所有动力般,纷纷僵直、解体,化作最精纯的煞气能量,反而被林弈的剑魄悄然吸收。后面的蚁潮本能地感受到了前方区域的“死亡”气息,开始躁动、转向,如同水流遇到礁石般,从领域两侧分流而去!
他竟然……挡住了?不,是“劝退”了这恐怖的蚁潮?!
张澜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剑道的认知范畴。这不是力量的对抗,更像是……法则层面的驱散!
林弈维持着领域,脸色依旧平静,但内心也是波澜起伏。对“归寂”意境的初步运用,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这让他对寂灭剑道的未来,充满了更多的期待。
有惊无险地渡过蚁潮危机,队伍继续前行。又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艰难跋涉,周围的煞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脚下地势也开始缓缓升高。
“我们快到剑脊山范围了!”赵灵儿有些激动地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一道如同巨剑般直插暗红天幕的山脊轮廓。
希望就在眼前,众人精神一振,脚步也不由得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上一片相对平坦的高地,眼看就要脱离最浓的煞气区时,异变再生!
侧前方的浓雾突然剧烈翻滚,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兽吼和兵器交击的巨响,数道狼狈的身影从中跌撞而出!为首一人,身着核心弟子服饰,浑身浴血,正是之前与林弈他们失散的另一名核心弟子,王罡!他身后还跟着三名内门弟子,个个带伤,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而追击他们的,并非魔修,也不是秘境怪物,而是一头体形庞大、形似蜥蜴、周身覆盖着金属般鳞甲、尾巴如同巨锤的古怪生物!这生物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假丹境界(半步金丹)!它双眼赤红,充满了暴虐与毁灭欲,显然是被秘境剧变和煞潮彻底激发了凶性!
“王师兄!”张澜惊呼。
王罡也看到了林弈等人,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化为更大的焦急:“快跑!是变异的地龙蜥!它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那地龙蜥显然也发现了新的目标,发出一声更狂暴的吼叫,舍弃了王罡等人,迈动沉重的步伐,如同一座小山般朝着林弈他们冲撞过来!大地在其脚下震颤,腥风扑面!
假丹境的变异妖兽!其威胁,远比两名筑基圆满的魔修要大得多!
张澜、赵灵儿等人脸色瞬间惨白,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绝望笼罩。以他们现在的状态,面对这种怪物,简直是螳臂当车!
林弈瞳孔微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他并未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将所有人挡在身后。青冥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身之上,暗金色的流光再次开始凝聚。
他知道,这是一场硬仗,可能比面对幽冥教长老时更加凶险。但他不能退,身后是同门,是责任。而且,他隐隐感觉到,这头被煞气彻底侵染变异的妖兽体内,蕴含着一种极其庞大而混乱的“终结”能量,或许……能成为他寂灭剑魄的养分?
“你们结阵自保,不要靠近!”林弈沉声下令,目光死死锁定了那头碾压而来的恐怖巨兽。
寂灭剑意,再次升腾。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守护,而是为了……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