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急诊，是一楼咨询台那边来了个大叔。”
冯娇跑到张显阳面前喘了两口气，随后语速极快地说道。
“那大叔说要挂孙老的专家号，我们跟他说孙老下午就回川渝了，可他死活都不相信，说你昨天答应他的，今天来了就能见到孙老，这会他正跟护士理论呢！”
张显阳愣了两秒，脑子里突然闪过黄牛大叔的身影。
他瞬间想起昨天在陆丰店铺门口的事情。
当时为了给孙老买红烧肉，想要换黄牛大叔的位置，为此才答应帮他安排让孙老给他会诊的。
今天上午他在医院里等了一个上午，都没见那黄牛大叔的影子。
直到下午孙老离开后，他还以为对方嫌麻烦不来了，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这会才找上门。
昨天不是跟他说了，孙老今天下午回川渝，让他上午过来的吗？
“行，我过去看看，你去忙吧。”
张显阳皱了皱眉头，朝着冯娇摆了摆手说道。
他快步朝着电梯口走过去，心里还在暗暗嘀咕着。
这黄牛大叔也太不守时了吧？
自己明明告诉过他时间，他怎么这会才来？
孙老的行程本来就安排的很紧张，下午四点就坐飞机离开了江城。
这会都七点多了，人估计都已经到川渝了。
张显阳下到一楼，离咨询台还隔着老远，就听见一阵急躁的男声。
“昨天你们医院的那个姓张的医生，跟我说的好好的，说我今天来就能见到孙老，怎么我来了却告诉我孙老走了？你们医院这不是忽悠我呢吗？”
咨询台后面的小护士正一脸无奈地解释：“大叔您先别着急，我们已经去叫张医生了，待会他来了会跟您解释的。”
黄牛大叔的嗓门很大，吸引了周围不少病人家属围着看热闹。
见状，张显阳连忙快步走过去，拍了拍黄牛大叔的肩膀。
黄牛大叔一回头看见张显阳，立马大声嚷嚷起来：“张医生，你可算是来了！到底咋回事啊？你昨天不是跟我说……”
“咱去别的地方说，这里影响不好。”
张显阳眼看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转身朝着休息室走去。
黄牛大叔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走进休息室后，张显阳刚关上门，身后的黄牛大叔就继续嚷嚷起来。
“张医生，你可得给我说道说道了，昨天你拍着胸膛跟我保证，今天让孙老给我会诊，结果我一来就说人已经走了，这不是耍我呢吗？”
张显阳见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皱着眉头反问道。
“你先别急着嚷嚷，我昨天明明跟你说过，孙老今天下午回川渝，让你务必上午过来，我会诊的单子都给你弄好了，等了你一上午你咋都没过来呢？”
“啥？你说了吗？”
黄牛大叔愣了，脸上的急躁也慢慢变成了茫然，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咋一点印象也没有……你真的说了？”
“当然说了，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是根本就没听清楚？”
张显阳无奈地叹了口气。
“嗨呀！都怪我！”
黄牛大叔一脸懊悔地拍了下脑袋：“我今天跟朋友打麻将去了，想着晚上来检查，完了顺便吃个饭回家，没想到……”
“那……张医生，现在怎么办？”
黄牛大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张显阳。
张显阳看着他有些局促的模样，低头思索了一会后说道。
“大叔，孙老确实已经回川渝了，让他给你看是没办法了，不过我们科的周主任，也是消化科的专家，他的经验比孙老也没差太远，我跟他说一声，让他给你看看，你看行不行？”
黄牛大叔眼睛亮了亮，连连点头：“行！那就麻烦张医生您了，只要是专家就可以，周主任也行！”
“你先去一楼做个检查，等会检查单出来，你直接去二楼主任办公室，我现在就去跟他打个招呼。”
张显阳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黄牛大叔快步走出了休息室，一脸满意地离开了。
看着黄牛大叔离去的背影，张显阳松了口气，随后转身去了二楼。
二楼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张显阳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小张，怎么了，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有事？”
周正邦刚做完一台手术回来不久，神色还有些疲惫，看着走进来的张显阳开口问道。
“周主任，有个事麻烦您一下。”
张显阳苦笑了下，随后把黄牛大叔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等会他检查完了，能不能帮他看下？”
周主任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爽快地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行，这事说到底你也是替孙老办的，不能让你为难，等会你让他来找我吧。”
“谢谢周主任！”
张显阳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
过了一会，做完检查的黄牛大叔，拿着打印出来的报告单，有些忐忑地敲了敲周正邦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一声带着疲惫的“进”，他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黄牛大叔恭敬地把报告单递过去，顺势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有些不安地看着办公桌后面的周正邦。
周正邦接过报告单，刚扫了一眼，就叹了口气。
这叹气声不大，但黄牛大叔听着跟响了个炸雷一样。
都说在医院看病，不怕医生不说话，就怕医生叹气。
“医生，您……您干嘛叹气啊？”
黄牛大叔瞬间身体紧绷起来，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是不是我这检查报告……查出来什么不好的病了？”
他紧盯着周正邦的脸，手不自觉地摸向胃部，好像感觉胃又开始疼了。
周正邦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误会了，抬起头对着黄牛大叔疲惫地笑了笑。
“没有没有，我就是刚做完一台手术，有点累着了，跟你没关系。”
“医生您可吓死我了！”
黄牛大叔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身体往椅子上一靠，感觉心脏怦怦直跳：“我还以为我这胃有什么大毛病呢……”
周正邦没接他的话，拿起报告单眯着眼睛看。
可他刚扫了两行，就皱紧了眉毛，突然说了句：“完了……”
这两个字像一把大锤，重重地砸在黄牛大叔的心口上。
难道自己真的检查出来什么大病了？
他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一脸惊恐地哆嗦着问道。
“完了？医生，我这胃……没救了？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妈，下有还在上学的儿子，我这刚挣到些钱，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