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冲!”
随军牧师戈尔多的吼声盖过了战壕里所有的厮杀。
他率先从混战的人堆里率先杀出,冲向那扇通往堡垒内部、布满弹孔的金属舱门。
他左手紧握着那把短管激光手枪,枪口因为连续射击而微微发红。
右手则挥舞着沉重的链锤,嗡嗡作响的链条上挂着碎肉和暗色的体液。
几个异形士兵从门后的阴影里扑出,细长的肢体挥动着锯齿骨刃。
它们动作迅捷,发出嘶嘶的尖叫。
牧师没有停顿。
他迎着第一个异形扣动扳机,红光一闪,精准地洞穿了对方胸口的甲壳状外骨骼,烧出一个冒烟的空洞。
异形踉跄后退的同时,牧师的链锤已经带着风声横扫而出。
“哀嚎吧!”
锤头没有砸中头颅,而是狠狠砸在了第二个异形试图格挡的前肢上。
骨刃和几丁质外壳在动力场的碾压下瞬间爆裂,碎片和蓝色的血液四溅。
异形发出凄厉的惨叫,失去平衡。
牧师顺势上前,左手的激光手枪顶住它的下颌,扣动扳机。
“嗤”的一声轻响,异形的尖叫戛然而止,半个脑袋化为焦炭。
第三个异形从侧翼刺来。
牧师猛地侧身,骨刃擦着他的胸甲划过,溅起一溜火花。
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反手抡起链锤,自下而上一个凶狠的撩击。
“下地狱去!”
链锤结结实实砸在异形的下巴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细长的脖子发出了可怕的断裂声,整个头颅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向后折去,身体像破布口袋一样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滑落。
蓝色的血液糊满了他的头盔面甲和胸前的双头鹰徽记,顺着链锤的链条滴落。
这非但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让他散发出一种野蛮的、令人恐惧的威严。
他抹了一把面甲,透过溅射的血污,眼神更加灼热。
“为了帝皇!”
他怒吼着,一脚踹开那扇半掩的、还在冒着烟的门,第一个冲进了堡垒幽深的内部通道。
“杀光异形!!!”
他身后的士兵们被这狂暴的勇猛点燃了。
疲惫和恐惧被一种更原始的东西取代,那就是对帝皇信仰的沸腾。
人们嘶吼着,挺着刺刀,端着霰弹枪,紧随牧师涌入了那道门。
灰色的潮水灌进了异形的巢穴。
堡垒内部并非空旷的大厅,异形将它改造成了致命的迷宫。
通道狭窄曲折,两侧布满了加固的射击孔和突然出现的岔路。
每一个转角都可能隐藏着一个火力点。
蓝白色的能量弹从黑暗的角落、头顶的通风口、甚至是地板翻板下射出,猝不及防。
推进变成了血腥的寸进。
士兵们被迫组成突击小队,用手雷开路,用火力交替掩护,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清理,一条通道一条通道地争夺。
“左侧岔路!压制射击!”
“二班守住这个口子!三班跟我清右边房间!”
喊叫声、爆炸声、激光武器的嘶鸣在密闭空间里回荡,震耳欲聋。
在一个十字路口,一个加固的异形火力点用密集的弹雨封锁了主要通道,将进攻部队压制在拐角后,已经撂倒了四五个试图冲锋的士兵。
“火焰喷射器!我们需要火焰喷射器!” 一名军士长贴着墙吼道。
两名喷火兵从后面挤了上来。
他们背着的燃料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重。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掩护我们!”
其他士兵立刻用更猛烈的火力向那个射击孔倾泻,暂时压制了对方的射击。
两名喷火兵猛地探身,扣下扳机。
“呼!!!”
两道粘稠的、炽白中带着橙黄的粗壮火龙咆哮而出,瞬间灌满了那个狭小的射击掩体,并从射击孔和缝隙中反喷出来。
极高的温度让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刹那间,非人的、极度痛苦的尖利嘶嚎从那掩体内部爆发出来,穿透了枪炮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那是十几个声音叠加在一起,充满了被活活灼烧的极致痛苦与恐惧。
火焰在封闭空间内翻滚,将里面的一切化为焦炭。
嚎叫声很快微弱下去,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呼呼声和皮肉烧焦的噼啪声。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异样甜腥和蛋白质焦糊的恶臭。
通道被打开了。
但没有人感到轻松。那凄厉的哀嚎还萦绕在耳边。
杀戮进入了最混乱、最没有章法的阶段。
士兵们和异形在走廊、在储藏室、在不知用途的狭窄舱室里贴身肉搏。
理智和战术被抛到脑后,只剩下生存和毁灭的本能。
莱基也是其中一个。
他的激光步枪能量弹匣早已耗尽,备用弹匣也不知在何时激烈的翻滚中遗失。
他手里只剩下那把上了刺刀的、沾满血污的步枪。
一个异形士兵从侧面的管道井里钻出,细长的身躯异常灵活,手中的骨刃直刺莱基肋下。
莱基没有时间后退,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步枪猛地向前一捅。
“刺啦!”
刺刀没有刺中要害,而是狠狠扎进了异形左肩与躯干的连接处,穿透了某种坚韧的筋膜,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巨大的冲击力将异形带得向后撞去,“砰”地一声钉在了身后的金属墙壁上。
异形疯狂地挣扎,蓝色的血液顺着刀身和墙壁流淌,但它被牢牢固定住了,细长的四肢徒劳地抓挠着空气。
莱基还来不及拔出刺刀,另一个异形已经从正面扑了上来,将他重重撞倒在地。
步枪瞬间脱手。
异形压在他身上,力量大得惊人,冰冷滑腻的肢体死死缠住他的手臂,那张布满细齿的嘴张开,滴着腐蚀性的唾液,朝他的面甲咬来。
恐惧让莱基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他挣脱不开束缚,情急之下,猛地将头向前一磕!
“咚!”
他的头盔前额狠狠撞在了异形相对扁平的面门上。
异形发出一声吃痛的嘶叫,动作一滞,缠缚的力道略有松懈。
就是现在!
莱基用尽全身力气,腰部一拧,借着惯性将异形从身上掀翻,反压过去。
他骑在异形身上,左手死死掐住对方细长的脖子,右手在身边胡乱摸索。
他抓住了一块东西,可能是之前爆炸崩落的混凝土块,也可能是某件碎裂设备的零件,边缘参差不齐,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液和污垢。
没有犹豫。
莱基举起那块残骸,朝着异形还在嘶叫、试图咬合的嘴脸,狠狠砸了下去!
“噗!”
第一下,砸碎了口器,蓝色的粘液和碎牙飞溅。
异形挣扎得更厉害了,爪子在他胸甲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莱基不管不顾,再次举起,砸下!
“砰!”
第二下,击中了可能是眼睛的位置,发出闷响。
一下。
又一下。
他听不到别的声音,只听到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和那硬物反复砸在某种坚韧又脆弱物体上的闷响。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不断溅到他脸上、手上、盔甲上。
他机械地重复着动作,直到身下的挣扎彻底停止,只剩下轻微的、无意识的抽搐。
他停了下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已经染成深色的残骸,大口喘着气。
头盔下的脸布满汗水和血污,眼神空洞,却又燃烧着某种劫后余生的、近乎野蛮的光芒。
他身下,只剩下一团无法辨认形状的、血肉模糊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