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殿内，狼藉一片。破碎的瓷片，翻倒的桌椅，还有三具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迷香的余味。林越站在那个唯一活着的刺客面前。刺客胸口被踩着，脸色煞白。他的眼神里，怨毒和恐惧交织。
“彼岸，是吗？”林越的声音很轻。
刺客身体一震。瞳孔猛缩。
林越松开脚。刺客咳出一口血。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殿外，脚步声急促。禁卫军统领带着人冲了进来。看到殿内景象，统领脸色大变。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统领赶紧上前。
林越摆了摆手。
“没事。”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
“把他们都处理了。”林越指了指刺客。“这个活的，带下去严加审问。”
统领领命。他看了看苏清欢，又看了看林越。欲言又止。
“殿下，这……”
“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林越语气冰冷。
统领立刻低头。“是。”
禁卫军迅速行动。清理现场，抬走尸体。活着的刺客被粗暴地拖了出去。
苏清欢走到林越身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你没事吧？”她轻声问。
林越摇了摇头。
“这太子当得，真是没一天安生日子。”他自言自语。
苏清欢轻笑一声。
“这不挺刺激的吗？”
林越瞥了她一眼。
“刺激是你的，我只想安稳。”
苏清欢耸耸肩。
“那可不行。你的命，还系着我呢。”
林越没接话。他走到香炉前。最后一缕青烟已经彻底消散。
“彼岸花。”他低语。
苏清欢凑近。
“那是什么？”
林越把香囊递给她。
“一个古老的刺客组织。三年前被剿灭了。”
苏清欢接过香囊。她仔细看着上面的图案。一朵妖冶的红色彼岸花。
“这东西，怎么又冒出来了？”
“谁知道呢。”林越转身。
“不过，他们既然敢对我动手。那我就不能坐以待毙。”
苏清欢点头。
“你想怎么做？”
“知己知彼。”林越走到窗边。夜色深沉。
“这帮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他的思绪回到了穿越过来后的种种。原身太子，名声狼藉。却又身居高位。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矛盾。
“你有没有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蹊跷？”林越问。
苏清欢想了想。
“嗯。是有点儿。”
“我这太子之位，说好听点是储君，说难听点就是个摆设。”林越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威胁。他们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杀我？”
苏清欢皱眉。
“那你的意思是？”
林越的目光落在香囊上。
“也许，他们杀的不是我这个人。”
“而是我这个身份。”
苏清欢不解。
“什么意思？”
“大靖王朝的太子，可不仅仅是一个人。”林越说。
“他代表着皇室正统。代表着未来。”
“如果我死了，谁会最高兴？”
苏清欢脱口而出。
“三皇子！”
林越笑了。
“没错。三皇子。还有他身后的势力。”
“彼岸花，可能只是一个工具。或者一个信号。”
苏清欢恍然大悟。
“你是说，这是三皇子在背后搞鬼？”
“不排除这种可能。”林越眼神深邃。
“不过，要搞清楚这些，我们还需要更多信息。”
他看向苏清欢。
“你还记得我母妃的旧案吗？”
苏清欢点头。
“当然。当年说是病逝。”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林越语气有些沉重。
“我穿过来之后，记忆里模糊不清。只知道她走得突然。”
“我母妃当年在宫里，也曾是风光无限。却突然离世。”
“如果能找到当年伺候过她的人，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苏清欢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去查？”
“你的本事，我很清楚。”林越说。
“宫里那些老太监、老宫女，嘴巴最严。但你，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苏清欢自信一笑。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我去打听一下，当年伺候你母妃的老宫女，现在还有谁在。”
她拿着香囊，转身出了殿门。
林越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有时候疯疯癫癫，有时候却异常可靠。
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越”字。
苏清欢的行动力很强。第二天一早，她就打听到了消息。
“太子，我打听到一个老宫女。叫李嬷嬷。当年是你母妃身边的贴身侍女。”苏清欢兴冲冲地跑来。
“她现在被安排在浣衣局。”
林越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浣衣局？”
“嗯。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就给她安排了个清闲的差事。”苏清欢说。
“不过，这李嬷嬷脾气很怪。不爱搭理人。”
林越想了想。
“你去一趟。带上这个。”
他递给苏清欢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宫里最受欢迎的点心。
“记住，别直接问。”林越叮嘱。
“先从家长里短开始唠。”
苏清欢比了个“oK”的手势。
“明白！”
浣衣局。
李嬷嬷坐在角落里，缝补着一件旧衣裳。她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
苏清欢走过去。她手里提着食盒。
“嬷嬷，您好。”苏清欢声音甜甜的。
李嬷嬷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头。
“你是谁？”声音沙哑。
“我是将军府的苏清欢。”苏清欢自报家门。
“路过这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以为是您这里有梅花呢。”
李嬷嬷没说话。
苏清欢也不尴尬。她把食盒放在桌上。
“这是宫里新出的梅花糕。我瞧着好看，想着您老人家在这儿，也挺辛苦的。就给您带了点儿。”
李嬷嬷看了看食盒。又看了看苏清欢。
“无功不受禄。”
“哎呀，嬷嬷您客气了。”苏清欢打开食盒。
“这梅花糕，做得可真精致。您尝尝。”
她拿起一块，递到李嬷嬷嘴边。
李嬷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开嘴，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苏清欢笑眯眯地问。
李嬷嬷没说话，但她又拿起一块。
苏清欢坐在她旁边。
“嬷嬷您在这儿，也怪无聊的吧？”
“我听说，您当年是伺候太子生母的？”
李嬷嬷手一抖。梅花糕差点掉在地上。
“别胡说！”她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苏清欢连忙摆手。
“哎呀，嬷嬷您别激动。我就是随便问问。”
“宫里传闻多。我也就听了一嘴。”
“不过，我听说太子生母当年，可真是个美人儿。”
李嬷嬷沉默了。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是啊……娘娘她，是真美。”
苏清欢见她情绪松动，继续“唠嗑”。
“那您当年，一定和娘娘感情很好吧？”
李嬷嬷叹了口气。
“娘娘待我，就像姐妹一样。”
“可怜她……”李嬷嬷说到这里，眼眶红了。
苏清欢凑近了些。
“嬷嬷，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看您这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有什么委屈，憋在心里？”
李嬷嬷看了看四周。没人。
她压低声音。
“有些事，不能说。”
“说了，会招来杀身之祸。”
苏清欢装作好奇。
“哦？什么事啊？比天还大吗？”
“娘娘她……她不是病逝的。”李嬷嬷声音颤抖。
苏清欢心里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好奇的表情。
“那是怎么死的？”
李嬷嬷犹豫了很久。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
“她是被……被毒死的。”
苏清欢故作震惊。
“啊？谁这么大胆子？”
“是……是三皇子的母妃。”李嬷嬷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
“当年，三皇子母妃嫉妒娘娘受宠。偷偷在娘娘的药里下了毒。”
“我亲眼看到她，把一包粉末，倒进了娘娘的汤药里。”
“我当时吓坏了。想去告诉娘娘。可我还没来得及……”
李嬷嬷泪流满面。
“娘娘就……就去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三皇子母妃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让我也去给娘娘陪葬。”
“我一个孤老婆子，无依无靠。只能把这秘密烂在肚子里。”
苏清欢听完，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终于明白林越的直觉是对的。
“嬷嬷，您受苦了。”苏清欢握住她的手。
“现在，太子殿下已经长大了。他会为您做主的。”
李嬷嬷摇头。
“太子殿下？他……他能做什么？三皇子母妃如今得势。她不会放过我的。”
“她现在是贵妃。势力庞大。”
苏清欢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李嬷嬷已经把所有能说的都说了。
她安抚了李嬷嬷几句。又留下了一盒点心。然后匆匆离开了浣衣局。
她一路小跑，直奔东宫。
林越正在书房看书。
苏清欢推门而入。
“太子！我查到了！”她喘着粗气。
林越抬起头。
“怎么？”
“你母妃，是被毒死的！”苏清欢语气急促。
林越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谁？”
“是三皇子的母妃！”苏清欢斩钉截铁。
林越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脑海中，彼岸花和三皇子母妃的脸，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掉在地上的书，又缓缓抬头，望向窗外。
夜色，仿佛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