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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在全民热议与各方紧锣密鼓的准备中飞逝而过。

原本定于在百年礼堂内举行的“辩经”,因闻风而至的人数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仅是京都大学的师生几乎倾巢而出,

全国各大高校的代表团、文化界名流、媒体记者以及无数自发前来的凌默支持者和文化爱好者,

将礼堂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校方在巨大的压力下,不得不临时更改场地。

地点,改到了文学院主教学楼前那片极为开阔的大广场!

这里足以容纳数万人,虽然遗憾地无法提供座位,所有人都只能站着,

但至少解决了“进不去”的核心矛盾。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起了一个略显高大的舞台,

这是为了确保即使站在广场边缘的人,也能勉强看到台上的情形。

舞台被清晰地划分成三个区域,象征着今日辩论的三大阵营。

尽管舞台因仓促搭建而显得有些简陋,但没有任何人敢小觑它今日所承载的份量

——这方寸之地,即将进行的,是一场可能决定华国文化未来走向的思想交锋!

也正因为场地的变更和舞台的搭建,原定于上午开始的“辩经”,也被迫推迟到了下午。

但这丝毫未能消减人们的热情。

从上午开始,就已经有无数人涌入广场,开始抢占“有利地形”。

靠近舞台的前排区域早已被占据,后来者只能不断向后、向周边蔓延。

学生们带着小板凳、垫子甚至干脆就站着,校外的观众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广场上人声鼎沸,各种讨论、猜测、期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宛如一场盛大的文化节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兴奋而又庄重的气氛。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待着下午那场注定不凡的“广场辩经”拉开帷幕。

凌默的拥趸们高举着自制的应援牌,守旧派和革新派的支持者也各自聚集,三大阵营的界限在台下已然分明。

这场因凌默而起的风暴,终于要在今天,在这片露天的广场上,迎来最高潮的对决!

京都大学文学院前的大广场,在午后的阳光下,已然化作一片沸腾的人海。

黑压压的人头从临时舞台下方一直蔓延到广场边缘,甚至周边的教学楼走廊、窗户都探满了身影。

空气中混合着青春的躁动、学术的庄重以及一种历史参与感的兴奋,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直冲云霄。

“凌默!凌默!凌默!”

凌默的粉丝团,无疑是现场最具视觉冲击力的群体。

他们大多年轻,手持着闪烁的应援灯牌、印着凌默头像的旗帜和海报,形成了一片片耀眼的光区。

激动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许多年轻女孩甚至男孩的脸上都带着近乎朝圣般的狂热。

对他们而言,凌默不仅仅是偶像,更是打破陈规、带来新风的象征。

然而,与通常的演唱会不同,

现场还存在着另外两股声势同样浩大、甚至因其群体特征而显得更加“厚重”的力量。

在广场的左侧区域,聚集着大量守正派的支持者。

他们许多是年纪较长的学者、师从传统学派的学生以及崇尚国学的民众。

他们或许没有炫目的灯牌,但不少人手中拿着古籍或学术期刊,神情严肃,

彼此低声交谈,引经据典,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墨香。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扞卫道统的坚定,以及对凌默那种“离经叛道”言论的不以为然。

在广场的右侧,则是革新派的大本营。

这里多以年轻学者、海外归国人员以及崇尚现代理性思维的学生为主。

他们衣着更时尚,不少人拿着平板或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着各种理论框架和数据图表。

他们交谈时中英文夹杂,逻辑严密,对守正派的“迂腐”和凌默的“民粹”都抱持着批判态度,坚信基于西方成熟理论体系的革新才是出路。

三大阵营,泾渭分明,尚未开辩,无形的气场已在广场上空激烈碰撞!

巨大的议论声充斥着每个角落:

“听说李革新教授气得血压都高了,今天肯定要拿出真本事!”

“周亦禾师姐准备了厚厚一叠资料,据说是从全球化理论入手,逻辑链无懈可击!”

“凌默呢?凌默会怎么应对?他总不能还像上次那样骂街吧?这可是学术辩论!”

“学术辩论怎么了?凌默的诗词歌赋哪一样不是顶尖学问?我看那些老学究就是怕了!”

“哼,粉丝就别尬吹了,这是文明战略讨论,不是比谁粉丝多唱歌好!”

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已架设完毕,无数自媒体主播举着手机穿梭在人群中,进行着现场直播。

“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京都大学广场辩经的现场!史诗级场面!三大阵营对垒!”

“老铁们,我现在就在凌默粉丝团后面,这声势太吓人了!不过今天比的可是真才实学,刷礼物也帮不上忙啊!”

“各位观众,这里是国家教育电视台现场报道,我们可以看到,一场关乎华国文化未来走向的思想交锋,即将在这片露天广场上展开……”

就连多家权威电视台都中断了常规节目,对此进行专题报道,主持人面色严肃地分析着各方观点与可能的影响。

凌默的粉丝们虽然人数众多,声势浩大,

但在此刻,他们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娱乐场合的压力。

他们心爱的偶像,今天要面对的,不是音乐的评判,而是学术与思想的直接较量。

他们无法用尖叫和掌声直接帮凌默驳倒对方的理论,

只能将那份支持化为更加灼热的目光和心中默默的祈祷,紧张地等待着辩论的开始。

整个广场,就像一个巨大的、充满张力与期待的漩涡。

所有人都明白,当那三位代表登上高台之时,席卷华国文化界的风暴,将真正降临。

在人声鼎沸的广场边缘,有几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她们来得极早,占据了靠近舞台侧前方的一小块“宝地”。

夏妙妙紧紧抱着她的星空笔记本,那张可爱的苹果脸上不再是单纯的兴奋,

而是交织着紧张、骄傲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看着周围乌泱泱的人群,听着针对凌默学长的各种质疑和议论,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她回想起那天晚上在许教授家,凌默挥毫时那如同谪仙临世般的风采,心中便升起一股无条件的信任。

“凌默学长一定可以的!”

她默默在心里喊着,但看到对面那些拿着厚厚资料、一脸严肃的教授和支持者们,心又揪了起来。

不远处,陆星禾背着她的画板,独自站在人群里。

她的眼神比夏妙妙要复杂得多。

作为被凌默寥寥数语点醒绘画道路的人,她对他的感情更偏向于对“启蒙者”的崇敬与感激。

看着这万众瞩目的场面,她脑海中回荡着凌默关于“光影”与“真实”的论述。

她今天来,不仅是为凌默加油,更是想用画笔,

尽可能记录下这位或许将改变许多人思想的“破局者”,在今日这巨大舞台上的风采。

她感到一种见证历史的激动,以及一种艺术创作者捕捉重要瞬间的使命感。

而在她们侧后方,文学院那位曾经的“冰山美人”知柚,此刻也静静地伫立着。

她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微微抿紧的唇线和专注望向空荡舞台的眼神,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那张写着“每颗孤星,都是银河写给宇宙的情书”的便签纸,此刻正妥善地放在她贴身的衣袋里。

凌默对她而言,是那个用一句话击碎她所有冷漠伪装,让她重新感受到文字与思想之美的人。

今天,她不是以粉丝的身份而来,而是以一个寻求答案的倾听者身份而来。

她想亲耳听听,那个能说出如此温柔宇宙情话的男人,如何在这思想的战场上,应对狂风暴雨。

她的内心百感交集,有期待,有审视,更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情愫在悄然滋生。

这三个女孩,因为同一个人,在这片喧嚣的海洋中,怀揣着各自复杂的心事,等待着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她们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那空无一物、却又承载了万钧重量的临时舞台上。

下午三点,天色却莫名地暗沉了下来。

厚重的乌云自天际缓缓推移而来,遮蔽了阳光,投下大片阴影,

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为即将上演的旷世之争拉开了序幕。

空气变得闷热而潮湿,带着一股暴雨前特有的压抑。

然而,这糟糕的天气丝毫未能冷却文学院前广场上那足以点燃空气的热情!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密密麻麻的人群从舞台脚下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无从分辨具体人数,

只能感受到那股由数万人的呼吸、心跳和期待汇聚而成的、如同实质般的声浪与热力,在乌云下汹涌澎湃。

广场之外,情况更为惊人。

通往京都大学的各条主干道早已被车辆和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交通彻底瘫痪。

鸣笛声、议论声、焦灼的呼喊声交织成一片。

校方迫于巨大的压力,早已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安保管制,

大批保安和志愿者组成人墙,严守各个入口,

没有提前申请到入场名额或持有特殊证件者,一律被拦在校门之外。

无数未能进场的人只能聚集在校门外,翘首以盼,或通过手机焦急地关注着场内的实时动态。

广场之上,气氛已经绷紧到了极致。

守正派的代表,李革新教授,穿着一身严谨的中山装,在一众门生弟子的簇拥下,已然端坐在舞台左侧的区域。

他面色沉肃,眼神锐利,不时与身旁的同道低声交流,

面前摆放着厚厚的线装书和手写稿,俨然一派学阀宗师的气度,

引来台下守旧派支持者一阵阵压抑着兴奋的骚动。

革新派的代表,周亦禾,则坐在舞台右侧。

她今日换上了一套更显干练的深色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神色冷冽。

她面前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堆打印出来的外文资料,

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与跃跃欲试的挑战欲。

革新派的阵营中,不时响起为她鼓劲的掌声。

两大阵营的主角,已然就位!

他们的登场,分别引发了支持者们热烈的欢呼与掌声,声浪在广场上此起彼伏,相互较劲。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在扫过台上那两位之后,

都不约而同地、一次次地投向舞台正中央那片依旧空着的区域,投向广场的各个入口。

凌默,还没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预定开始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小时。

乌云压得更低,空气中弥漫的焦灼感几乎要凝结成水珠滴落。

“凌默呢?怎么还没来?”

“该不会是临阵退缩了吧?”

“不可能!凌默怎么会怕!”

“是不是路上堵住了?外面交通都瘫痪了!”

“再不来,时间就到了啊!”

议论声、猜测声、担忧声在人群中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凌默的粉丝们开始焦急地张望,手中的应援牌握得更紧。

夏妙妙踮起脚尖,陆星禾皱起了眉头,

夏知柚清冷的眸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而守正派和革新派的人群中,则开始出现一些不加掩饰的质疑和低声的嘲讽。

“看来,这位破局者的架子不小啊。”

“莫不是江郎才尽,不敢来了?”

“毕竟不是正规学术出身,恐怕是露怯了。”

舞台上的李革新教授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周亦禾也微微蹙眉,似乎对对手的“不守时”感到不满。

天空,乌云翻滚,隐隐有雷声传来。

广场,万头攒动,焦点却依旧空缺。

一场思想的暴风雨即将降临,而这场风暴的另一位主角,却依旧踪迹未见。

这最后的等待,让整个场面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极致悬念与压迫感!

当时针无限逼近下午三点三十分,天空的乌云几乎要压到广场周围建筑的楼顶,

沉闷的雷声在云层中翻滚,人群的焦躁与质疑也达到了顶点。

就在这最后一分钟,就在许多人几乎要认定凌默不会出现的那一刻——

广场边缘的人群忽然如同被分开的潮水般,响起一阵巨大的骚动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凌默!是凌默!!”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向那个方向。

只见在许教授和陈教授一左一右的陪同下,凌默的身影终于出现。

他走在一群年轻学生的簇拥之中,显然是许、陈二老的门生,和负责开路和护卫,

步伐却依旧是那般晃晃悠悠,带着一种与周围狂热格格不入的闲适与从容。

他今天的装扮,与往日并无不同——

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简单的纯色衬衫,

最显眼的依旧是那顶压得低低的棒球帽,

帽檐的阴影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只留下线条清晰的下颌和那总是带着一抹淡然弧度的嘴唇。

这身打扮,在西装革履的李革新和职业套装的周亦禾衬托下,

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如此“随意”,甚至有些“不尊重”。

但正是这份随意,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仿佛在说:

我无需靠衣装来证明我的分量。

“凌默!凌默!凌默!”

他的粉丝团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欢呼,声浪瞬间压过了之前所有的议论!

无数应援牌疯狂舞动,形成一片光的海洋。

人群激动地向前涌去,想要更近距离地看到他们的偶像。

幸好校方早有准备,大批保安和志愿者组成的人墙死死抵住,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为凌默一行人开辟出一条通往舞台的狭窄通道。

凌默就在这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无数道或狂热、或审视、或敌视的目光中,

依旧保持着那不紧不慢的步伐,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甚至在经过自己粉丝聚集的区域时,还微微抬起手,

随意地挥动了两下,更是引得尖叫连连。

这举重若轻的登场,与另外两位早已正襟危坐的代表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台上的李革新教授看着这一幕,脸色更加阴沉,鼻子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

周亦禾则微微眯起了眼睛,审视着那个在万众簇拥下缓缓走来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一丝被轻视的愠怒。

凌默无视了所有目光,在许、陈二老慈祥而坚定的目光护送下,

一步步登上那临时搭建的高台,走向了中央那片属于他的区域。

当他终于站定,独自立于舞台中央时,

他微微抬起了头,棒球帽檐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扫过另外两位严阵以待的对手,

最后,望了望天空中那蓄势待发的厚重乌云。

一场思想的雷霆暴雨,终于,所有主角都已就位。

当凌默独自立于高台中央,感受着台下数万道目光的聚焦,

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窃窃私语的质疑,

他的内心,却奇异地陷入了一片浩瀚的宁静。

他的思绪,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壁垒,

回到了那个承载了他全部知识与灵魂的故乡星球,那个文明长河璀璨无比的蓝色家园。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波澜壮阔的名场面:

是那江东殿堂,诸葛孔明羽扇纶巾,独对江东群儒,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睿智与从容!

是那稷下学宫,诸子百家坐而论道,争鸣激荡,思想碰撞出照亮千古的火花!

是那兰亭曲水,文人雅士流觞赋诗,将山水之乐与生命哲思融于笔墨之间的风雅!

是那各朝各代,无数圣贤在草堂、在陋室、在朝堂、在江湖,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慷慨激昂与深邃思索!

那些沉淀在历史长河中的智慧结晶,那些经过千百年时光淬炼的文化瑰宝,

此刻就在他的脑海之中,在他的血脉里奔流!

一股源自文明源头的、无比厚重的骄傲感,

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如同沉稳的山脉,瞬间抚平了所有外界的喧嚣带来的细微涟漪。

“呵……”

凌默的嘴角,在棒球帽的遮掩下,

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带着些许睥睨与无限感慨的弧度。

“舌战群儒?百家争鸣?

今日我这一人,便是一家,便是群贤!”

“台下诸君,尔等所依仗的,

不过是一隅之地、数百年之积淀。

而我凌默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伟大星球、跨越五千年不曾断绝的煌煌文明!”

这,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是他敢于蔑视一切规则、直面一切挑战的根源!

他不是一个孤独的天才,他是一个文明的使者,一个行走的文明宝库!

他微微抬起下巴,虽然帽檐依旧遮挡着他的眼神,

但他整个人的气场,在悄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慵懒随意渐渐褪去,一种如同深海般潜沉、又如同星空般浩瀚的气势,

开始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

他甚至觉得,

哪怕只是将那个世界文化结晶的十分之一,

不,

哪怕是百分之一,

在此刻展现出来,都足以让台下这自以为是的“群儒”,

让这整个平行世界的学术界,为之失声,为之震撼!

“这,才不会辱没我穿越者的身份。”

“这,才配得上我今日站在这台上的意义。”

内心的波澜化作眼底深处一抹坚定的寒星。

他缓缓地、主动地抬起头,

第一次,真正地、毫无遮挡地,将自己的目光,

迎向了台下那数万双眼睛,

迎向了另外两位严阵以待的对手,

也迎向了天空中那蓄势待发的雷霆。

辩经,开始!

短暂的准备后,一位气质沉稳、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走上台前

——正是文化部的张部长。

他做了极其简练的开场,介绍了李革新教授、周亦禾女士以及凌默先生三方所代表的观点,没有半分偏袒,

随即郑重宣布:

“文明对话内部策略研讨会,现在开始!

首先,请守正派代表李革新教授阐述观点。”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李革新教授肃然起身,走到台前发言席,他甚至没有拿稿,目光如电,直射中央依旧坐着的凌默,开口便是引经据典,声若洪钟:

“夫文化者,国之命脉,族之魂魄!

岂能如市井之徒,妄言更张?

凌默小友所言宣告存在,殊不知,我华夏文明之存在,煌煌数千年,何须向谁宣告?!”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疾首的质问,

“摒弃经典,否定传承,此乃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尔等推崇所谓新意,殊不知早已先贤智慧如海,

《诗》三百,《书》浩瀚,《礼》之精密,《易》之玄奥,

后人穷尽一生尚不能窥其门径,尔等轻言超越,岂非夏虫语冰,井蛙论海?!”

他引经据典,学理深厚,每一句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正统”与“传承”的鼓点上,

气势磅礴,直接将凌默定位成了数典忘祖、狂妄无知的“破坏者”。

台下守正派支持者听得热血沸腾,连连喝彩。

李教授发言完毕,冷哼一声,傲然回座。

张部长随即道:

“请革新派代表周亦禾女士阐述观点。”

周亦禾立刻起身,她步伐坚定,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投影,

屏幕上瞬间出现复杂的理论框架图和英文参考文献。

她的声音清晰而冷冽,如同手术刀:

“李教授强调传承,却回避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们传承的载体和话语体系,在全球化语境下是否还具有有效的沟通力与竞争力?”

她毫不客气地先点了守正派一下,随即矛头直指凌默。

“凌默先生主张打破规则,用号角宣告存在。

这听起来很浪漫,但本质上是一种反智的文化民粹主义!”

她抛出一个尖锐的定性,

“在文明对话中,缺乏严谨理论支撑、依赖情绪煽动的符号,

最终只会被解构、被收编,成为对方话语体系下的异域风情点缀!”

她切换幻灯片,展示着西方文化输出的成功案例和数据:

“我们需要的是融入现代学术范式,构建具有普遍解释力的理论体系,

用世界听得懂的语言,讲述经过逻辑验证的故事!

而不是沉溺于个人化的、不可复制的灵光一现!

凌默先生,你的方法论充满了个人的偶然性,

缺乏必然的、可推广的哲学根基,

你如何保证你的号角不会成为昙花一现的绝响?!”

她的攻击更加现代化、更具理论迷惑性,

将凌默的方法论批驳为偶然、不可持续且容易被西方体系消化利用的“低级产品”。

两人发言完毕,一古一今,一传统一现代,却仿佛形成了无形的夹击之势,

将凌默置于“不肖子孙”和“无效反抗者”的双重审判席上!

台下一片死寂!

太窒息了!

两位代表的发言逻辑严密,准备充分,引据扎实,几乎堵死了所有常规的反驳路径。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在整个广场上空,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凌默的粉丝们紧张得手心冒汗,夏妙妙脸色发白,陆星禾握紧了画笔,夏知柚也屏住了呼吸。

就在李革新教授和周亦禾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联合发难过后,

台下数万人尚处于那种被理论重压碾过的窒息感中时,

在舞台侧后方专门为相关人员设置的区域内,

凌默最核心的几位支持者,此刻的心情更是沉重到了极点。

许教授眉头紧锁,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一生经历风浪无数,学识渊博,

但此刻听着那两位代表一唱一和、几乎将凌默的路径彻底否定和污名化的言论,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

他太清楚学术辩论的残酷性,一旦被贴上“数典忘祖”或“文化民粹”的标签,再想翻身就难如登天。

他看向台上那个依旧安稳坐着的年轻身影,心中充满了担忧:

“凌默啊凌默,这第一轮的攻势如此凶猛,你可要顶住啊!”

旁边的陈教授更是急得额头冒汗,他不停地捋着胡须,差点把几根宝贝胡子给揪下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低声嘟囔着,既是气愤于对方言辞的霸道与歪曲,更是为凌默捏了一把巨大的汗。

他深知李革新学养的深厚和周亦禾逻辑的刁钻,

这两人联手,几乎代表了传统学术界和现代革新派能拿出的最强攻击阵容。

凌默虽然才华横溢,但毕竟年轻,面对这种老辣且准备充分的围攻,能招架得住吗?

晴雅紧咬着下唇,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从容笑意的知性面庞,此刻写满了焦虑。

作为网络评论家,她擅长的是舆论引导和深度赏析,

但这种短兵相接、刀刀见血的学术对攻,让她感到无力。

她看着投影上周亦禾展示的那些冰冷的数据和复杂的理论框架,

再回想凌默那晚书写《登幽州台歌》时孤高绝世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

她害怕凌默那充满灵性与生命力的思想,会被对方这套僵化而强大的“学术机器”所绞杀。

而顾清辞,她的担忧中更掺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的目光几乎黏在了凌默身上,看着他被两人轮番指责,

看着他独自承受着全场巨大的压力,她的心仿佛也被揪紧了。

玉手下意识地攥住了旗袍的衣角,骨节分明。

她比任何人都更近距离地感受过凌默的才华与深邃,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明白,凌默所走的路是何等的孤独与艰难。

此刻,看着他形单影只地坐在那里,帽檐遮挡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顾清辞只觉得鼻尖有些发酸,一种想要冲上台去与他并肩作战的冲动在她心中激荡,

却又被她强行压下,只能化为更加灼热和担忧的凝视。

他们这个小圈子,被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

与台下那些狂热或看热闹的观众不同,他们是真正理解凌默价值、并与之命运相连的人。

此刻,他们都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的压力,

无一例外,都在为台上的凌默,捏着一把冰冷的汗。

欧阳韵蕾并没有亲临现场。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深紫色真丝睡袍,慵懒地陷在客厅那张巨大的品牌模块沙发里,

面前的超薄液晶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京都大学广场的激烈战况。

当李革新引经据典,痛斥凌默“数典忘祖”时,她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只高脚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威士忌。

听到那些尖锐的指责,她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红唇抿了一口酒。

“老古董。”她低声评价,语气轻蔑。

然而,当周亦禾上台,用投影仪展示出冰冷的理论框架和数据,

将凌默的方法论批驳为“文化民粹主义”和“昙花一现的绝响”时,欧阳韵蕾晃动着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那双向来流转着媚意与自信的桃花眼,瞬间锐利起来,如同盯上猎物的母豹。

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睡袍的领口随之敞开些许,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抹诱人的雪白沟壑,但她浑然不觉。

屏幕上,周亦禾逻辑清晰、言辞冷冽,每一个论点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子弹,射向凌默。

台下那短暂的死寂和凝固的空气,仿佛也透过屏幕传递了过来。

欧阳韵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她能感觉到这轮攻击的不同。

李革新的指责尚可用“迂腐”来化解,但周亦禾的这套现代理论武器,更具迷惑性和杀伤力,直接动摇了凌默主张的根基。

“哼,牙尖嘴利。”

她冷哼一声,语气却不像刚才那般轻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被两道强大火力夹在中间,却依旧安稳坐着的模糊身影,看着他孤身一人面对这数万人的审视和两大阵营的围攻……

一种混合着愤怒、心疼以及强烈占有欲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

她欧阳韵蕾看上的人,岂是这些家伙能随意批判、肆意围攻的?

她猛地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头那股火。

她将酒杯重重顿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群蠢货!”她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台上的对手,还是在骂那些可能被动摇的观众。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屏幕中央的凌默,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了平日里的风情万种,只剩下全然的护短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信任。

“凌默……”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面料里,

“让她们看看……你的本事。”

她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更不是周亦禾口中那种“偶然”和“不可复制”的灵光。

她见识过他那深不见底的才华和那份睥睨一切的底气。

但在此刻,看着他独自承受这一切,她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揪心。

这种情绪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作为强者去庇护他人,却很少像现在这样,为一个男人感到如此真切的心疼和担忧。

她甚至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凌默的聊天界面,指尖在屏幕上悬停,想要发点什么过去—

—哪怕只是一句“加油”,或者更符合她风格的、“怼回去!”。

但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

她了解他。

此刻任何外界的干扰,都可能打破他那份至关重要的专注。

她将手机扔回沙发,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等你赢了,”

她对着屏幕中的凌默,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看老娘怎么你。”

这既是期待,也是一种无条件的宣告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站在他这边。

只是,那紧握的拳头和微微绷紧的身体,还是泄露了她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这场辩论,牵动的不仅仅是文化的走向,还有她那颗早已系在凌默身上的、骄傲又霸道的心。

此刻,风暴的中心,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所有人都等待着,那个孤独的身影,将如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个依旧坐在中央,棒球帽檐遮脸,从开场到现在一言未发的男人。

他会如何应对这风暴般的联合发难?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巨大压力几乎要将舞台中央那道身影吞没之时,

凌默,

终于动了。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依旧带着那顶棒球帽,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当他抬起手,轻轻扶了扶帽檐,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瞬间攫取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数万道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凌默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没有丝毫被激怒的仓促,反而带着一种渊渟岳峙般的沉稳。

他没有走向发言席,就那样站在自己的区域中央,微微抬起头。

尽管帽檐依旧投下阴影,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阴影之下,定然是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

他开口了。

声音并不算洪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语调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听了二位的慷慨陈词,凌某心中,唯有一念……”

他刻意顿了顿,整个广场上空的气流仿佛都随之凝固。

下一秒,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磅礴的怒意,石破天惊!

“我从未见过如此

——厚!颜!无!耻!之!人!”

轰!!!!

一句话,如同九天雷霆,狠狠劈在了整个广场之上!

所有人都懵了!头皮瞬间发麻!

谁也没想到,凌默的开场,竟然不是引经据典的理论反驳,

而是如此直接、如此粗暴、如此……酣畅淋漓的痛骂!

这句源自另一个世界经典剧作的台词,

在这个平行世界首次出现,其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

李革新教授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凌默:

“你……你放肆!”

周亦禾也瞬间脸色煞白,被这完全不按学术套路出牌的辱骂给惊呆了。

但凌默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的声音如同连珠炮般,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降临:

“李教授!

你口口声声祖宗经典,煌煌数千年!

那我问你,你祖宗的经典里,可曾教过你固步自封、画地为牢?!

可曾教过你将活生生的文明变成博物馆里仅供瞻仰的标本?!

《周易》变通之道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可曾有过半分虚心向外界学习之心?!

你守的不是正,

是愚!是蠢!

是阻碍文明生机勃勃发展的

——千古罪人!”

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直接将李革新钉在了“愚守”的耻辱柱上!

他猛地转向周亦禾,目光如电:

“还有你,周女士!

满口理论框架,数据模型,西方范式!

你以为你跪着学来的几句洋文,就是真理了?!

别人的体系再完美,那是别人的!

你连自己的脊梁骨都软了,连自己的声音都不敢发了,还妄谈什么用世界听得懂的语言?

你那是鹦鹉学舌!是文化傀儡!”

“你质疑我的方法没有哲学根基?可笑!

我华夏文明天人合一的宇宙观,仁者爱人的伦理观,生生不息的变易观,

哪一样不是深植于血脉、历经数千年检验的至高哲学?!

你戴着别人的眼镜,当然看不见自己家里最珍贵的宝藏!

你这不叫革新,你这叫

——文化上的自我阉割!”

这一连串的质问与批判,比刚才两人的发难更加犀利,更加不留情面!

他不仅反驳,更是从根本上否定了对方立场的正当性与人格!

凌默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振聋发聩,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你们一个抱着死尸不让下葬,

一个捧着别人的牌位当亲爹!

却在这里振振有词地质问我这个想让文明活过来、想让我们的声音真正被世界听见的人?!”

“到底是谁可笑?!

到底是谁可怜?!

到底是谁——无耻?!”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震四野!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狂风暴雨般的反击震撼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脊椎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凌默的粉丝们从极度的担忧瞬间转为极度的狂喜,激动得几乎要晕厥!

而守旧派和革新派的支持者,则面色惨白,如丧考妣!

凌默站在台上,身形依旧挺拔,帽檐下的目光扫过全场,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

这,才是他反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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