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京都城门时,已是黄昏。残阳如血,洒在巍峨的城墙上,将斑驳的砖石染成暗红色,竟透着几分肃杀之气。林微撩开车帘,望着街道上往来的兵士,以及百姓们脸上惶恐的神情,心头沉得像压了块巨石。
宇文铭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城门处的守卫对来往行人盘查甚严,若非林微提前让苏瑾打点,怕是刚进城就要被拿下。她压低帽檐,借着暮色的掩护,跟着苏瑾派来的接应之人,悄然潜入了城南的一处宅院。
宅院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隐蔽,院外有专人放哨,院内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苏瑾早已在正厅等候,见林微进来,连忙迎上前:“林微,你可算回来了!宇文铭那厮已经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你爹娘和弟弟打入天牢,定了三日后问斩,说是‘以儆效尤’!”
林微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眼眶发红,却硬是逼回了泪水:“我爹娘素来安分守己,他宇文铭凭什么给他们扣上这么大的罪名?还有,我弟弟才十五岁,他怎么下得去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瑾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叠卷宗,“这是我暗中搜集的证据,宇文铭伪造了你爹娘与西狄通信的信件,还买通了牢里的狱卒,准备在行刑前‘灭口’,让他们死无对证。”
林微接过卷宗,翻看着里面的内容,手止不住地颤抖。那些所谓的“通信信件”,字迹模仿得有七八分像,但若仔细看,便能发现墨迹的新旧程度与纸张不符——这是宇文铭惯用的伎俩,前世在职场中,她见多了这种栽赃陷害的手段。
“苏瑾,天牢那边可有内应?”林微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我必须在三日内救出我爹娘和弟弟,还要让宇文铭的阴谋败露。”
“天牢的牢头是我爹的旧部,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会尽量拖延时间,保护你家人的安全。”苏瑾顿了顿,又道,“但宇文铭派了重兵把守天牢,硬闯肯定不行。而且朝堂上的老臣大多被他收买,就算你拿出证据,怕是也没人敢站出来为你说话。”
林微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脑中飞速运转。宇文铭手握重兵,又掌控着朝堂话语权,如今她孤身一人,想要扳倒他,难如登天。可她不能放弃,爹娘和弟弟的性命就在眼前,还有宇文擎的冤屈,以及天下苍生的安危,都压在她的肩上。
“我有一计,只是需要你帮我。”林微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宇文铭不是想让我‘认罪伏法’吗?那我便顺了他的意,主动现身。但我要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
苏瑾大惊:“你疯了?金銮殿上全是他的人,你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微语气坚定,“宇文铭越是以为胜券在握,就越容易露出破绽。我要让他亲手搭建的戏台,变成他身败名裂的坟墓。”
次日清晨,金銮殿上。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个个面色凝重。宇文铭身着亲王蟒袍,站在御座旁,意气风发,仿佛已然是这大胤的主人。皇帝坐在御座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显然早已被宇文铭架空,成了傀儡。
“启禀陛下,逆贼林微勾结外敌,祸乱朝纲,其家人更是助纣为虐,罪该万死!臣恳请陛下下旨,即刻将林家满门处斩,以正国法!”宇文铭声如洪钟,字字句句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百官中一片附和之声,唯有少数几位老臣低头不语,面露难色。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清朗的女声:“宇文铭,你颠倒黑白,陷害忠良,就不怕遭天谴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微一身素衣,昂首挺胸地走进金銮殿,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手中捧着一个锦盒。她目光如炬,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宇文铭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宇文铭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冷笑:“林微,你还敢自投罗网!来人,将这逆贼拿下!”
两侧的兵士立刻上前,却被林微抬手喝止:“慢着!我今日前来,是要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揭穿你的阴谋!你勾结西狄,出卖国土,还想嫁祸给我和战神王爷,真当天下人都是瞎子吗?”
“血口喷人!”宇文铭脸色铁青,“你有何证据?莫不是想临死前狡辩一番!”
林微抬手示意护卫打开锦盒,里面装着的,正是从西狄奸细口中撬出的供词,以及李默的认罪书,还有苏瑾搜集到的宇文铭与西狄可汗的通信密函。她将这些证据一一呈上,朗声道:“陛下请看!这些都是宇文铭通敌的铁证!他与西狄可汗约定,里应外合拿下青州,事成之后,割让三城给他,换取他的支持,助其登基称帝!”
百官哗然,纷纷交头接耳,看向宇文铭的眼神充满了质疑。那几位原本低头不语的老臣,此刻也站了出来:“陛下,林大人所言句句属实,这些证据绝非伪造!宇文铭狼子野心,竟勾结外敌,实乃国贼!”
宇文铭慌了神,厉声喝道:“一派胡言!这些都是她伪造的!来人,快将她拿下!”
可这一次,兵士们却犹豫了,殿内的气氛已然逆转,没人再敢轻易听从宇文铭的命令。
林微步步紧逼,走到宇文铭面前:“宇文铭,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派去青州的奸细,早已被我擒获,李默也已认罪,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有,你给战神王爷下的毒,妄图嫁祸于他,真当我不知道吗?”
宇文铭看着林微眼中的笃定,以及百官们愤怒的目光,知道大势已去。他猛地拔出佩剑,朝着御座上的皇帝刺去:“既然你们都不肯归顺于我,那我便拼个鱼死网破!这天下,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好过!”
“放肆!”林微早有防备,抬手甩出袖箭,正中宇文铭的手腕。佩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宇文铭吃痛,惨叫一声,被蜂拥而上的兵士制服。
皇帝看着眼前的一切,老泪纵横:“逆子!逆子啊!朕真是瞎了眼,竟养出你这样的豺狼!”
林微走到御座前,躬身行礼:“陛下,宇文铭罪大恶极,当诛九族,以平民愤。但如今边境未宁,西狄虎视眈眈,还请陛下三思,先稳定朝局,再处置叛贼。”
皇帝点点头,虚弱地说:“林爱卿所言极是。朕封你为护国大将军,暂代朝政,处理宇文铭通敌一案,以及边境军务。战神王爷宇文擎忠心耿耿,即刻平反,官复原职。”
林微谢恩,心中却并未轻松。宇文铭虽已被擒,但他的党羽遍布朝堂,西狄的威胁也尚未解除,这京都的风云,远未平息。
退朝后,林微立刻带人赶往天牢。当她推开牢门,看到爹娘和弟弟憔悴的模样时,再也忍不住,扑上前抱住他们,泪水汹涌而出:“爹娘,弟弟,我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林父拍了拍她的背,叹了口气:“傻孩子,我们没事,只要你平安就好。”
林母也抹着眼泪:“铭儿那厮心狠手辣,若不是你及时回来,我们怕是……”
“娘,别说了。”林微擦干眼泪,扶起他们,“我们回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我们了。”
走出天牢时,夕阳正好,金色的光芒洒在街道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百姓们得知宇文铭被擒,林家沉冤得雪,纷纷涌上街头,欢呼雀跃。林微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西狄的大军还在边境虎视眈眈,朝堂上的暗流依旧涌动,还有林婉儿,至今下落不明,想必还在暗中策划着什么。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只要心中有信念,有守护之人,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她都能一往无前。
就在这时,一名兵士匆匆跑来,递给林微一封密信。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婉儿携西狄密令,匿于城郊凤鸣寺,欲纵火焚城。”
林微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凤鸣寺是京都最大的寺庙,香客云集,若真的纵火,后果不堪设想。她立刻召集兵士,朝着城郊的凤鸣寺赶去。
夜色渐浓,凤鸣寺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林微握紧手中的佩剑,眼神锐利如鹰。这一次,她绝不会再给敌人任何机会,她要彻底终结这场阴谋,还京都一片安宁,还天下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