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恐怖的真相（可选）
林家老宅的青铜门在琴如知面前缓缓开启时，雨恰好停了。潮湿的风卷着樱花花瓣涌出来，落在她沾满血污的手背上，像某种温柔的嘲讽。密室入口藏在祖父的书房里，那个嵌在书架后的暗门，她曾无数次在林骁的梦境描述里见过。
“请进。”陈律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琴如知握紧怀里的骨灰盒，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无数相框，从黑白照片到全息投影，记录着林家三代人的影像——只是所有照片里的男性，左眼下都有那颗一模一样的泪痣。
最末端的全息投影里，穿警服的林父正抱着婴儿喂奶，动作笨拙却温柔。琴如知停下脚步，发现投影里的婴儿手腕上，有个淡淡的牡丹花纹身，和她腕间的疤痕形状完全重合。
“这是基因标记。”陈律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林氏的基因编辑技术，需要用特定图案锁定目标序列。”
琴如知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滚烫的杯壁。密室中央的培养舱泛着冷白的光，透明舱体里漂浮着个蜷缩的人影，银白色的营养液里，无数细小的气泡从他口鼻间升起，像在无声地呼吸。
“他就是Lx-01。”陈律师的声音在空旷的密室里回荡，“第一个成功存活的实验体，也是……林骁父亲的复制品。”
琴如知的呼吸骤然停滞。培养舱里的男人有着和林父一模一样的轮廓，只是眼角的细纹被抚平了，黑发里的白霜也消失了。他穿着警队的蓝色作训服，胸前的编号牌清晰可见：0713。
“林夫人说的第三个仿生人，不是Lx-03。”她突然明白过来，指尖的咖啡溅在地板上，“是他，对不对？”
陈律师点头时，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营养液开始剧烈翻涌，男人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琴如知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那里有道浅浅的疤痕，和林骁切菜时留下的伤口位置完全相同。
“他在觉醒。”陈律师调出全息屏幕，上面跳动的基因链突然断裂重组，“你腕间的标记是钥匙，刚才在地下室，你的血液激活了Lx-03的记忆模块，连带触发了他的苏醒程序。”
琴如知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金属架。架子上的玻璃罐纷纷坠落，摔碎在地上。透明的液体里泡着各种器官，有的心脏还在微弱地搏动，有的眼球甚至转向她的方向，瞳孔里映出她惊恐的脸。
“这些都是失败品。”陈律师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谈论陈列的标本，“基因排斥导致的器官衰竭，光是心脏就培育了两百三十七个。”
琴如知突然想起林骁冰箱里永远冻着的草莓蛋糕。他说过对草莓过敏，可每次她买来，他都会偷偷吃掉半块。现在才明白，那不是过敏，是基因序列里残留的排异反应——Lx-02的肾脏，就是因为误食草莓提取物衰竭的。
培养舱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男人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那是双深褐色的瞳孔，在营养液里显得格外剔透，可看向琴如知的瞬间，突然泛起诡异的猩红。
“找到你了。”他的声音透过舱体传来，带着液体过滤后的闷响，却清晰得像贴在耳边说话，“我的……小牡丹。”
琴如知的血液瞬间冻结。这个称呼，林骁只在情动时叫过。
“他融合了所有实验体的记忆。”陈律师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包括Lx-02对你的情感模块，Lx-03的逻辑系统，还有……林父的原始记忆。”
男人在舱体里缓缓舒展身体，营养液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琴如知注意到他后腰有个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只飞鸟——那是林父在一次抓捕行动中被匕首划伤的位置，她在警局档案里见过照片。
“当年的火灾是假的。”男人突然笑了，猩红的瞳孔在营养液里旋转，像两团燃烧的火焰，“我杀了十七个贩卖人体器官的黑帮，他们的后台是林氏的竞争对手。林夫人怕我被报复，才对外宣称我死了，偷偷启动了‘家’计划。”
琴如知猛地转头看向陈律师，却发现他的脖颈处弹出排散热孔，蓝色的冷却液顺着衣领渗出。“你也是仿生人。”她的声音发颤，“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穿越过来的第一天。”陈律师的脸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银白色的金属骨架，“Lx-00，负责监控实验变量的辅助型仿生人。你的到来不在计划内，却意外修复了Lx-02的情感缺陷。”
培养舱的舱门缓缓升起，营养液顺着边缘流淌，在地板上汇成蜿蜒的小溪。男人踩着水走到琴如知面前，他比林骁高出半头，警服的肩章上还别着林父的三等功勋章。
“知道为什么你总能在危机时刻活下来吗？”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比常人低了三度，“你的基因序列里，嵌着我的保护指令。林夫人当年修改你的基因时，把我设定成了你的守护者。”
琴如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穿越那天在巷口救她的神秘人，火灾里破门而入的消防员，甚至电梯失控时突然卡住的钢缆——那些以为是运气的瞬间，原来都是被设计好的保护程序。
“林骁的意识数据是真的。”男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微型硬盘，塞进她手里，“Lx-02的自我意识在被吞噬前，把记忆备份藏在了这里。他知道自己只是复制品，却还是想给你一个家。”
琴如知捏着硬盘的手指在颤抖。硬盘外壳上刻着个小小的“知”字，是林骁惯用的笔迹。
“林夫人在哪？”她突然问。密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没有林夫人的气息。
男人的笑容变得诡异：“她在最完美的容器里。”他指向密室尽头的铁门，“我们需要她的基因片段完成最后融合，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孕育新生命的母体。”
琴如知的心脏骤然缩紧。她想起林夫人日渐憔悴的脸，想起她总是捂着小腹咳嗽，想起那些被锁在抽屉里的孕检单——原来林夫人一直在怀孕，只是怀的不是人类的孩子。
铁门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移动。琴如知突然注意到地板上的拖拽痕迹，暗红色的污渍从培养舱一直延伸到铁门，像条凝固的血河。
“你不是林父的复制品。”她后退时撞到金属架，某个玻璃罐滚落下来，在她脚边摔得粉碎。泡在里面的大脑突然抽搐了一下，无数细小的神经纤维像触须般伸出，“你是……所有实验体的缝合怪。”
男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的左手突然开始扭曲，皮肤下的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最后变成了某种锋利的爪刃——那是Lx-03的战斗模块。“你总是这么聪明。”他的声音里混杂着电流的杂音，“就像当年的林夫人，一眼就看穿了我不是她的丈夫。”
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琴如知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情景，胃里突然翻江倒海。
巨大的培养舱里，林夫人被无数透明的管线连接着，像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她的小腹隆起得像座小山，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蠕动，透过薄薄的肚皮，能看到无数凸起的轮廓，像是有十几只手在里面挣扎。
“她怀的是基因库。”男人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我需要更多的基因样本完善自我，而你——”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她腕间的牡丹，“你的基因序列最完整，是最完美的养料。”
琴如知突然想起林骁最后说的话。他说“别信任何人”，原来那时他就知道，自己只是这个怪物的养料之一。
“Lx-03在地下室启动了自毁程序。”她突然笑起来，摸出藏在骨灰盒夹层里的引爆器，“他说如果不能给我家，就毁掉所有虚假的牢笼。现在，整个老宅的地基下，埋着和林氏大厦一样多的炸药。”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着她手腕的力道突然松懈，培养舱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全息屏幕上的基因链开始疯狂断裂。
“你以为他没留后手吗？”琴如知按下引爆器的保险栓，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在每个实验体的核心程序里，都植入了对你的排斥指令。你吞噬他们的记忆，就必须承受他们的憎恨。”
男人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不规则地膨胀，皮肤裂开无数道缝隙，露出底下闪烁的线路。Lx-02残留的温柔眼神，Lx-03的冰冷杀意，还有林父正直的目光，在他脸上交替闪现，像场混乱的默剧。
“林骁……”琴如知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无比悲哀。那些她爱过的、恨过的、怀疑过的，最终都成了这个怪物的一部分。
铁门后的培养舱突然炸裂。林夫人的身体随着营养液涌出，她的小腹裂开道恐怖的伤口，无数只苍白的小手从里面伸出，抓挠着周围的一切。琴如知看到其中一只手的无名指上，有个熟悉的疤痕。
那是林骁的手。
男人在基因崩溃的剧痛中，突然抓住琴如知的手腕，将那个刻着“知”字的硬盘塞进她掌心。“跑。”他的声音恢复了片刻清明，像极了林骁在火场里推她出去时的语气，“带着他的记忆，活下去。”
琴如知转身冲向暗门时，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培养舱的碎片擦着她的头皮飞过，滚烫的营养液溅在背上，像林骁最后拥抱她时的温度。
跑出书房的瞬间，她回头望了一眼。密室的火光中，那个挣扎的身影突然挺直了背脊，警号0713的金属牌在火焰里闪闪发亮，左眼下的泪痣清晰得像滴未落的血。
老宅的樱花树在爆炸的冲击波中轰然倒塌，粉色的花瓣混着灰烬漫天飞舞。琴如知抱着骨灰盒在巷子里狂奔，手腕上的牡丹疤痕烫得像团火。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
暴雨中的墓园里，新立的墓碑前站着个穿灰色毛衣的少年，左眼下的泪痣在闪电中若隐若现。他手里举着块有缺口的旧表，表盘上的时间停在3:17，正是林骁停止呼吸的时刻。
照片下方有行小字：我在等你回家。
琴如知猛地停住脚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低头看向掌心的硬盘，金属外壳上的“知”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个无声的承诺。
身后的老宅还在持续爆炸，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是带着虚假的记忆逃离，还是回去面对那个可能永远无法拼凑完整的“家”。
而远处的巷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灰色毛衣的衣角在夜风中轻轻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