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水下有东西！”罗锋的警告声在空旷的管道内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他常年狩猎养成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正在疯狂报警。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沈翊的战场动态捕捉也感知到了异常——前方那片被幽客称为“沉淀区”的浑浊水域下，无数细长、滑腻的黑影正如同沸腾般蜂拥而至！它们移动的速度极快，带起道道诡异的水纹。
哗啦！哗啦！
下一刻，数十条、上百条…难以计数的黑影破水而出！
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变异生物。它们大致保持着水蛭的纺锤形轮廓，但体型膨胀到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近一米长。体表并非软滑的皮肤，而是覆盖着一层暗绿色的、仿佛锈蚀金属般的坚硬角质层，上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细小孔洞和黏液腺。它们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内外三圈、螺旋状锐利角质齿的吸盘口器，此刻正滴淌着冒着丝丝白烟的浑浊酸液。
【量子图鉴激活】
【目标：腐蚀水蛭（变异体-集群）】
【类型：酸性分泌\/群体狩猎变异生物】
【威胁等级：中-高（取决于数量）】
【特性：强酸唾液（可快速腐蚀大多数金属及生物组织）、角质装甲（对物理攻击有一定抗性）、集群意识（攻击协同性强）、畏光（尤其是特定高频光谱）、声音敏感。】
【弱点：口腔内部软组织、躯体中段神经节、畏光。】
“开火！别让它们近身！”沈翊厉声喝道，AK-470率先喷吐出火舌，子弹精准地扫向最先扑来的几只水蛭。
砰！砰！砰！
子弹打在角质层上，竟然发出类似敲击锈铁的闷响，大多被弹开，只有少数几发幸运地击穿了相对薄弱的部位，爆出腥臭的绿色浆液。被击中的水蛭扭曲着落入水中，但更多的同类毫不停歇地涌了上来！
罗锋的复合弓连连发射，特制的破甲箭矢效果稍好，能钉入水蛭身体，但往往需要两三箭才能彻底杀死一只。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幽客的能量手枪射出一道道炽热光束，这种能量攻击对水蛭的角质层效果显着，往往一击就能将其碳化贯穿。但能量武器的射速和容量显然无法应对如此庞大的集群。
最麻烦的是，这些水蛭的攻击方式极其恶心且致命。它们并不直接撕咬，而是试图用口器吸附在目标上，瞬间分泌强酸并注入！一旦被贴上，后果不堪设想！
一条水蛭猛地从水中弹射而起，直扑安雅面门！安雅吓得惊叫一声，几乎忘了开枪。
嗖！
一支骨箭后发先至，精准地从侧面射入那条水蛭张开的口器内部，将其整个贯穿！是罗锋！他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依然保持着猎人的冷静和精准。
“谢谢！”安雅惊魂未定。
“注意脚下和水里！”沈翊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大吼。他已经看到有数条水蛭正沿着管壁潮湿的边缘快速爬行，试图从侧下方接近他们。脚下的淤泥也在翻涌，显然下面更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的弹药和体力迟早会被这仿佛无穷无尽的虫潮耗光！
“幽客！你之前提到它们畏光？具体什么光？”沈翊急促地问道，同时一枪托砸碎了一条试图吸附在他作战靴上的水蛭，酸液溅在靴子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高频脉冲光！或者强紫外线！”幽客一边射击一边回答，“但我没有专门设备！该死的，这些东西通常只在最深的沉淀坑里休眠，怎么会全部被激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是净除者！刚才的爆炸和能量波动惊醒了它们，甚至可能刺激了它们进入狂暴状态！”
高频脉冲光？紫外线？沈翊眼神一凝。他没有专业设备，但他有战神基因图谱！
他的意识瞬间沉入系统。
“启动基因复刻与优化！扫描目标：‘腐蚀水蛭’！提取其‘畏光性’相关基因片段！”
【扫描中…分析中…提取成功！获得“腐蚀水蛭（变异体）畏光性基因碎片”x17。】
“立刻进行碎片融合优化！剔除不稳定及负面因子（如酸液分泌倾向），强化其对特定光频的敏感与恐惧反馈！生成临时‘纯净基因序列’！”
【融合优化中…生成成功：“强光敏感（高频脉冲\/紫外线）基因序列（临时）”】
“启动基因蓝图功能！加载该临时序列！模拟其恐惧光源的生理反应，进行逆向放大输出！”
这一次，基因蓝图模拟的不再是某种攻击能力，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生物信号——一种基于腐蚀水蛭自身基因缺陷的、被放大和纯化了的“恐惧”信号！
庞大的图谱能量再次被抽取，沈翊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能量储备已经濒临警戒线。他抬起左手，这一次掌心前方汇聚的不再是寒气或能量，而是一种无形无质、却能让周围光线发生极其细微高频波动的奇异力场！
他猛地将这只手对准汹涌而来的水蛭群最密集的区域！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但就在那无形力场扩散开的瞬间，冲在最前面的数十条腐蚀水蛭仿佛遭到了某种无形的、极其痛苦的打击！
它们猛地蜷缩起来，发出一种尖锐刺耳的、仿佛金属刮擦般的嘶鸣！覆盖着角质层的躯体剧烈颤抖，那些不断开合的孔洞疯狂分泌出大量的黏液，仿佛试图隔绝某种看不见的伤害！
这种恐惧和痛苦如同瘟疫般在拥有集群意识的水蛭群中急速蔓延！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虫潮陷入了巨大的混乱。许多水蛭开始胡乱弹射，甚至互相撞击撕咬，更多的则拼命试图钻回淤泥或水下，逃离那让它们基因深处都感到战栗的恐惧源！
汹涌的腐蚀之潮，竟然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快走！沿着边缘冲过去！这效果持续不了多久！”沈翊低吼道，脸色有些苍白。维持这种大范围的基因层面干扰，消耗远超他的预期。
队友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抓住这宝贵的机会。罗锋一马当先，用复合弓和骨刃清理着少数还在挣扎的水蛭，开辟道路。安雅和幽客紧随其后，沈翊断后，一边维持着力场，一边快速移动。
他们踩着管道边缘相对干硬的地带，几乎是踏着无数混乱扭曲的水蛭身体，冲过了这片最为危险的沉淀区。
直到跑出近百米，身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声和蠕动声才渐渐减弱。沈翊松了口气，散去了力场，立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扶住墙壁喘息。图谱能量几乎彻底干涸。
“你没事吧？”安雅担忧地问道，递过来一小块高能量压缩口粮。
沈翊接过塞进嘴里，摇了摇头：“消耗大了点，很快能恢复。”他目光扫过幽客，“这些水蛭，也是永恒齿轮的‘遗产’？”他注意到这些生物的变异形态过于“规整”，不像自然辐射变异的产物。
幽客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说道：“…是的。早期的一些失败生物实验泄露的产物。清道夫认为它们是‘不完美的杂质’，原本计划清除，但它们适应力太强，在某些区域泛滥成了生态灾难。”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讽刺，“看，这就是他们追求的‘纯净’过程中制造的更多‘污染’。”
这个插曲让队伍的气氛更加沉闷。永恒齿轮的影响力，似乎无处不在。
又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期间只遭遇了几只零星的、构不成威胁的小型变异生物，都被罗锋无声无息地解决。幽客终于停了下来，指着侧上方管壁。
那里嵌入了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梯，向上延伸十几米，尽头是一个封闭的、圆形金属井盖。
“就是这里了。上去就是城市边缘的废弃集水区，通常没什么人。”幽客说道，“但我无法保证外面没有清道夫的哨兵。”
沈翊点了点头，示意罗锋先上。
罗锋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攀上铁梯，小心地将井盖推开一条缝隙，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缓缓将其完全推开。一丝久违的、带着废土特有尘埃味道的微光透了进来。
“安全。”罗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众人依次爬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破败的、半塌的混凝土建筑内，周围堆满了废弃物。远处，可以看到扭曲的城市天际线和更远处荒芜的戈壁。他们终于离开了那座该死的地下回廊。
暂时安全了。
沈翊看向幽客：“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谈话了。关于合作，以及…你的筹码。”
幽客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当然。我的第一个筹码：我知道清道夫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要抓住你们，甚至不惜调动‘净除者’。”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不仅仅是为了‘起源之芯’或‘样本G-01’。他们最近在遗迹深处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似乎与‘末日启示录’的最终起因有关。而他们的首席科学家认为，‘起源之芯’的激活者，或许是启动那个‘发现’的…最关键‘钥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才会如此疯狂。”
又一个重磅消息！
沈翊的目光锐利起来：“什么发现？”
幽客摇了摇头：“这是最高机密，我的权限也无法接触核心。但这正是传动轴希望与你合作的原因之一——我们必须阻止清道夫得到并滥用那个‘发现’。”
他伸出手，掌心中躺着一枚小小的、仿佛由黑色水晶打造的棱柱体：“这是我的第二个筹码，也是我的诚意——一份储存了传动轴所掌握的、关于附近区域清道夫据点分布、巡逻规律以及部分地下管道安全路线图的加密情报。我想，你们现在很需要这个。”
情报，在废土中往往比弹药更珍贵。
沈翊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看着幽客：“你想要什么？”
“一个承诺。”幽客坦然道，“一个在未来合适的时候，与传动轴共享你关于‘起源之芯’和‘样本G-01’研究信息的承诺。以及，在对抗清道夫时，可能的有限度合作。”
很聪明的交易。不寻求 immediate 控制，而是投资未来和信息。
沈翊沉吟片刻，终于伸手接过了那枚黑色水晶。“可以。但我需要补充一点：情报共享必须是双向的，尤其是关于那个‘发现’的任何新信息。”
“很公平。”幽客微微颔首，“那么，合作愉快，沈翊先生。我想，我们就此别过。继续待在一起，对你们和我都不安全。”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我会从那边离开。祝你们好运。”
说完，他毫不拖泥带水，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废弃建筑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翊握紧手中的黑色水晶，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谜团和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我们现在去哪？”罗锋问道，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沈翊将水晶收起，目光投向远方隐约可见的、雷克·金势力控制的“钢铁壁垒”安全区的轮廓。
“先找个地方休整，补充物资。然后…”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是时候主动去找点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