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的脚步声踏碎了村口的晨雾。
他攥着断簪的手藏在袖中,指节因用力泛白。路过老槐树下时,树影里突然窜出个穿月白粗布裙的姑娘——十四五岁模样,鬓边插着根木簪,正蹲在石墩上抹眼泪。
“翠姑?”有人低唤。
阿福抬头,正撞见姑娘抬头——她眼尾红肿,脸上还沾着草屑,怀里紧抱着个青布包袱。这不是族长家新纳的“绣娘”么?上月还说她被“娶”去镇里享福,怎的在这儿哭?
一、哭绣(苦难日常·创伤外露)
翠姑没认出阿福。她正对着石墩上的绣绷掉眼泪,绷子上半朵并蒂莲才绣了半瓣,丝线缠成了乱麻。
“我娘……”她抽噎着,“前日我去送绣品,管家说我绣的并蒂莲‘不吉利’,把我娘攒的鸡蛋全摔了……”
阿福蹲下身。石墩上沾着几点暗红——是血。再看翠姑指尖,果然有道新扎的血口,血珠正渗进绣帕里。
“你绣的?”他指着绣绷。
翠姑点头,抽抽搭搭把帕子展开。帕角绣着朵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却在花蕊处凝着个血“冤”字。阿福呼吸一滞——这与他昨日在野狗岗见到的菜叶“冤”字,竟如出一辙!
二、血帕(怨气共鸣·往事重揭)
“这帕子……”阿福喉结动了动,“是你娘的?”
翠姑浑身一震,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你怎知?”她瞪大眼睛,“这是我娘临终前塞给我的!她说……她说当年族长抢地时,她跪在祠堂求情,被管家撕了帕子……”
阿福捡起帕子,指尖拂过血“冤”字。那“冤”字竟微微发烫,像团小火苗。他想起昨日黑影颈间的勒痕,想起野狗岗老槐树的裂缝——所有线索突然串成线。
“我娘说,这帕子是周氏大娘子的陪嫁。”翠姑哽咽,“当年周大娘子被沉塘,帕子就不见了……难道在你这儿?”
阿福没说话,默默掏出断簪。翡翠并蒂莲在晨光里泛着幽光,簪尾“周氏”二字清晰可见。翠姑倒抽一口冷气,扑过去抓住他手腕:“这是周大娘子的遗物!我娘说过,她被绑走那天,怀里还揣着这簪子……”
三、槐开(志怪显灵·冤魂认可)
两人正说着,老槐树突然“咔嚓”一声。
枝桠间冒出朵血红色的花——枯槐开了!花瓣落在翠姑绣帕上,恰好盖住“冤”字;又飘到阿福掌心,裹住断簪。
“鬼、鬼树开花了!”翠姑吓得往后缩,却被阿福拽住。
他望着满树血花,想起序章里黑影说的“替娘洗冤”。或许这槐树,正是冤魂栖身的地方?
“别怕。”他轻声道,“我娘的魂儿在野狗岗等我,你的帕子……或许能帮我们找到真相。”
翠姑抬头看他,眼里有泪光:“你也要查周大娘子的事?”
阿福点头:“我娘沉塘那日,怀里也揣着这簪子。”
四、共绣(群体萌芽·互助初成)
日头渐高,两人坐在老槐树下,凑在石墩上共绣那朵并蒂莲。
翠姑的指尖不再抖,阿福的断簪压着帕角,血“冤”字被并蒂莲半掩。每绣一针,翠姑便说一句:“我娘说,周大娘子当年总给她送绣线”“我娘见过周大娘子藏断簪”“我娘说,族长家的人总在夜里打听周大娘子的下落”……
阿福的手渐渐暖了。他知道,这不是巧合——所有被族长伤害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记着冤屈。就像这帕子上的并蒂莲,一朵花蔫了,另一朵会接着开。
五、伏笔(怨气聚势·风暴前奏)
收针时,老槐树的花突然簌簌落下。
一片花瓣飘进阿福怀里,他展开一看——花瓣背面竟刻着极小的“陈九”二字!再看翠姑的绣绷,并蒂莲的花茎处,不知何时多了道“周”字的针脚。
“这是……”
“是冤魂在指路。”翠姑的声音发颤,“我娘说过,被欺负的人多了,老槐树就会替他们说话。”
阿福攥紧帕子和断簪,望着远处的祠堂。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从野狗岗的黑影,到老槐树的花,再到眼前的翠姑,所有的苦难都在等待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