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周府密室内,八大世家主事围坐在紫檀木案前
周世昌指尖轻叩密信,冷笑一声:
诸位都看明白了?骆家这位二小姐,倒是好大的威风。
姚文焕阴阳怪气地接话:三成利?还要派人监管?这是要把我们当肥羊宰啊。
说着,意味深长地瞥向一旁的骆玉笙。
骆玉笙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连忙摆手:
诸位明鉴,我这侄女行事,早已不受骆家约束。你们也看到了,便是骆家商行想要进入六州,同样要缴纳三成收益。
接着他苦笑着补充:况且我与那王潇,确实素无往来......
骆大人不必解释。
周世昌突然打断,眼中精光一闪,这反倒是件好事,骆冰烟既对王潇死心塌地,那便是她最大的软肋。
随即他转头对门外喝道:来人!
一名黑衣护卫应声而入。
周世昌沉声吩咐:即刻派人盯紧骆家二房,我就不信那骆冰烟能狠心不顾父母安危!
骆玉笙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他太清楚世家行事手段,此刻若为二弟说话,反倒会引火烧身。
不过数盏茶功夫,护卫统领匆匆返回,单膝跪地禀报:
大人,骆家二房府邸已人去楼空。据留守管家所言,三日前全家以探亲为由离城,去向不明。”
“府中下人也在昨日尽数遣散,如今只剩老管家一人看守宅院。
周世昌一掌拍在案几上,好个金蝉脱壳!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骆玉笙:骆大人,此事你当真不知情?
骆玉笙脸色铁青,这次是真动了怒:老二竟敢背着我与王潇暗通款曲!
这骆家下一代,真是失了智!
女儿迷上李晟那个反贼不说,侄女又跟王潇不清不楚!
到底什么时候....
他胡思乱想之际,猛然发现其余家主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骆玉笙强颜欢笑,“诸位,这是怎么了?”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突然,周世昌意味深长地开口:骆大人,听说令爱待字闺中?
骆玉笙心头一紧,强笑道:周大人此话何意?
我有一子侄周显,于禁军中任副指挥使,对令爱倾慕已久,不如结个姻亲?
骆玉笙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周世昌抬手制止:
骆大人先别急着回绝。
他环视在场众人,意味深长道:如今骆家二房投靠王潇,令爱前些日子那事闹的沸沸扬扬,真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若再不表明立场......
其余家主纷纷点头,目光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沈明德更是冷笑道:八大世家同气连枝,可有些人似乎忘了这个道理。
骆玉笙额头冷汗涔涔。
他太明白这话中分量——若今日不答应,明日骆家就可能被其他七家联手排挤。
思及家族百年基业,他终是颓然长叹:既如此......便请周大人择个吉日吧。
周世昌这才满意地捋须而笑。
————
骆家。
湖心小苑的雕花木门一声开启,刺目的阳光照进昏暗的厢房。
骆冰霜蜷缩在绣墩上,下意识抬手遮眼,那原本莹润的脸颊早已凹陷下去,素白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
收拾收拾,回屋吧。骆玉笙站在逆光里,声音听不出喜怒。
骆冰霜猛地抬头,眼中迸出希冀的光:父亲...原谅女儿了?
骆玉笙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丝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那、那女儿和李晟......”
骆玉笙强忍怒意踱到窗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李晟乃逆贼出身,岂能配得上你?为父给你寻了桩好亲事,周家子侄周显......
哐当!
绣墩翻倒的声音打断了他。
骆冰霜踉跄着站起来,嘴唇颤抖:女儿宁死也不嫁!
当夜,骆冰霜将平日里无比珍视的翡翠镯子塞给送饭丫鬟:
将此信交给城南药铺的刘掌柜,这枚镯子是给你的赏赐。
但她完全没料到,丫鬟转身便将密信送到书房。
骆玉笙看过后冷笑连连,“只要那个逆贼敢来,正好一刀宰了!”
五日后,血书快马加鞭到了李晟手中。
他展开信笺,烛光下二字刺得眼眶生疼。
一旁心腹忍不住劝道:主公,不如派支奇兵......
糊涂!
李晟一把攥碎信纸,这是请君入瓮!骆家与周家肯定做好了万全准备!
“那....那就这样不管不顾?”
李晟沉默半晌,继续俯身研究地图。
这段日子北方打成一锅粥,但他也没闲着。
不仅整合了三州所有力量,拉起了一支十五万的大军,更是将之前的短板——粮草、器械装备充足。
既然八大家不想做生意,那他也彻底没了顾忌,干脆战场上见真章!
传令三军,十日后攻打云州!
至于骆冰霜,只能抱歉了.....
————————
大婚当日,骆府张灯结彩。
骆冰霜被四个婆子按在妆台前,凤冠上的珍珠随着挣扎簌簌作响。
小姐您就别费力气了。
梳头嬷嬷往她嘴里塞了块软绸,这嫁衣里缝了金丝,撕不破的。
喜乐声越来越近时,骆冰霜突然安静下来,铜镜里映出她猩红的双眼,和身后母亲躲闪的目光。
一拜天地!
骆冰霜额头被重重磕在青砖上。
千里之外的云州,李晟身先士卒,率领亲卫踏上城墙。
二拜高堂!
骆玉笙举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茶水止不住泼洒在喜袍上。
云州,李晟踩着陈家守将的尸体,一刀劈断城楼大旗,残阳如血,脚下尸骸堆积如山。
夫妻对拜!
周显那清秀的面容,此刻在骆冰霜眼里却如同扭曲的恶鬼。
报——东门已破!
报——粮仓拿下!
云州城下,三军欢呼胜利的声音震天响。
“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洛清霜彻底放弃希望,行尸走肉般被周显带入洞房。
云州,此起彼伏的捷报声中,李晟突然望向洛京方向。
一滴热泪滑过染血面颊,在铠甲上烫出浅浅的痕迹。
亲兵不解地上前:将军?
李晟抹了把脸,指节擦出一道血痕:传令,休整十日,兵发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