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呀路！连条地道都挖不明白，帝国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杉口大佐把指挥刀狠狠掼在地上，刀鞘磕在青石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指挥部里，影佐纯一低着头，镜片后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五十名工兵折损了大半，地道被淹还挨了手榴弹，这跟头栽得实在太狠。
影佐纯一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大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地道被破，土八路肯定加强了戒备，硬攻和偷袭都难了。”
“不难怎么办？”杉口猛地转身，胸口剧烈起伏，“联队长的最后期限只剩两天了！难道让我提着脑袋去见他？”
参谋缩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几天，杉口的脾气变得越发暴躁，稍有不顺就打骂士兵，整个指挥部都笼罩在低气压里。
影佐纯一沉默半晌，忽然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枚弹壳，眼神渐渐变得阴鸷：“硬攻不行，那就来软的。他们不是擅长夜间袭扰吗？咱们也给他们来一手——打冷枪。”
“打冷枪？”杉口愣住了，“就凭咱们这些人？”
“不是让大部队上。”影佐纯一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光复寨周围的几处高地，“选十个枪法好的士兵，分成五组，夜里摸到这些地方埋伏。不用冲锋，不用炸营，就专门打哨兵，打巡逻队，让他们睡不安稳，人心惶惶。”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土八路最看重士气，只要让他们觉得处处是危险，夜夜不得安宁，用不了几天，就得自己乱了阵脚。到时候咱们再趁机进攻，胜算就大了。”
杉口盯着地图上的高地，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这办法听起来简单，却透着一股阴狠——冷枪无影无踪，防不胜防，确实能让人崩溃。
“好！就这么办！”杉口一拍桌子，“让老兵里挑十个神枪手，最好是打过猎的！给他们配备最好的步枪和子弹，今晚就动手！”
“大佐英明。”影佐纯一微微躬身，心里却暗骂——早这样何必赔上一个工兵队。
傍晚时分，十个日军神枪手被秘密召集起来。他们都是老兵，有的在入伍前是猎户，有的在战场上得过射击勋章，手里的三八式步枪被擦得锃亮，枪口还缠着布条，防止反光暴露位置。
影佐纯一亲自训话：“你们的任务，是夜里摸到光复寨附近的高地，打冷枪。目标是哨兵、巡逻兵，不许恋战，打完就撤，天亮前必须回来。记住，要让土八路觉得，黑暗里到处都是枪口！”
“哈伊！”神枪手们齐声应道，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夜幕降临，五组日军神枪手趁着夜色，像狸猫一样潜出青石镇，朝着光复寨的方向摸去。他们动作隐蔽，专挑偏僻的山路走，很快就分别占据了光复寨周围的五个高地——鹰嘴崖、狼窝坡、松树顶、乱石岗、望月台。这些地方地势险要，视野开阔，是打冷枪的绝佳位置。
鹰嘴崖上，两个日军趴在岩石后，架起步枪，瞄准了光复寨的东门哨兵。月光下，哨兵的身影在寨墙上晃动，清晰可见。
“左边那个，交给你。”一个日军低声说，手指扣上扳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夜空，东门哨兵应声倒下。
“撤！”日军迅速收起步枪，顺着崖壁滑下去，消失在黑暗中。
寨墙上的战士们立刻警惕起来，严英豪提着枪跑过来，查看倒下的哨兵，发现他额头中了一枪，已经没了气息。
“是冷枪！”严英豪怒吼，“快！加强警戒！派巡逻队去周围高地搜查！”
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寨墙上的火把全部点燃，照亮了周围的夜空。巡逻队分成五组，分别朝着五个高地摸去，手里的步枪子弹上膛，随时准备战斗。
可日军神枪手打完就撤，根本不给他们抓现行的机会。巡逻队搜了半天，只在鹰嘴崖上发现了几个弹壳，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他娘的！这群狗娘养的！”严英豪气得直骂，“居然学咱们的招！”
曹兴国也赶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弹壳，眉头紧锁：“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枪法很准，应该是专门挑选的神枪手。”
“那咱们咋办？”严英豪问，“总不能让弟兄们挺着挨打吧？”
“当然不能。”曹兴国眼神一厉，“他们能打冷枪，咱们也能反制。通知各部队，哨兵全部进入掩体，巡逻队多带手榴弹，遇到可疑动静就往暗处扔！另外，让神枪手班也出动，摸到他们的必经之路埋伏，打他们的伏击！”
“好！我这就去安排！”
狼窝坡上，另一组日军刚打完一枪，放倒了一个巡逻兵，正准备撤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日军警惕地举枪。
回答他们的是两颗手榴弹。“轰隆！轰隆！”爆炸声在坡上响起，两个日军被炸得飞了起来，步枪也被炸成了零件。
“妈的，敢来撒野！”八路军神枪手班的李三娃从树后跳出来，踢了踢日军的尸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冷枪不是那么好打的！”
原来，曹兴国早就料到日军会撤原路返回，特意让神枪手班在他们的必经之路设伏。李三娃这组正好撞上了狼窝坡的日军，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们。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光复寨周围枪声不断。日军神枪手打冷枪，八路军就用手榴弹反击，神枪手班则在暗处猎杀回撤的日军。双方在黑暗中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谁也不肯吃亏。
天亮时，日军神枪手回来了三组，带回了三具八路军战士的尸体（都是哨兵和巡逻兵），但他们自己也损失了两组，五个人死在了回撤的路上，步枪也丢了三把。
影佐纯一看着狼狈归来的神枪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原以为这是个万无一失的计策，没想到损失这么大，还没占到多少便宜。
杉口却不管这些，看到带回了八路军的尸体，立刻喜出望外：“好！打得好！给他们记功！今晚继续！”
影佐纯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知道，现在说什么杉口都听不进去了。
光复寨里，气氛却异常凝重。一夜之间，牺牲了五个弟兄，都是被冷枪打死的，战士们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团长，鬼子今晚肯定还会来！”李三娃红着眼睛说，“让我们再去埋伏，保证把他们全干掉！”
曹兴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鬼子吃了亏，今晚肯定会更谨慎。咱们改变策略，让各高地的树木都浇上煤油，夜里只要发现动静，就点火照亮，让他们无所遁形！神枪手班分成两组，一组守寨墙，一组去青石镇附近埋伏，打他们的出发地！”
“是！”
夜幕再次降临，日军神枪手又出发了。这次他们更加小心，走得更隐蔽，可刚靠近鹰嘴崖，就看到崖下的树木突然燃起大火，火光冲天，把整个高地照得如同白昼。
“暴露了！撤！”日军吓得赶紧往后退。
“砰砰砰！”
寨墙上的神枪手早就瞄准了他们，子弹像雨点一样泼过来，三个日军当场被打死，剩下的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更惨的是去望月台的一组，他们刚出青石镇没多远，就被埋伏在路边的八路军神枪手打了伏击，全军覆没，连枪声都没来得及响起。
这一夜，日军神枪手损失惨重，只打伤了一个八路军战士，自己却折损了六个，剩下的四个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去了。
影佐纯一看着仅剩的四个神枪手，彻底傻眼了。他精心策划的冷枪计，不仅没能打垮八路军的士气，反而让自己损失了更多人手，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杉口也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他知道，自己彻底没辙了。联队长的最后期限到了，他没有任何战绩，等待他的，只有军法处置。
光复寨里，战士们却士气高涨。他们不仅挫败了日军的冷枪计，还狠狠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老曹，这下鬼子该消停了吧？”严英豪笑着说，“我看他们再也不敢来耍花样了。”
曹兴国望着青石镇的方向，眼神平静：“消停不了。杉口已经没退路了，接下来，他可能会做更疯狂的事。咱们得做好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
野田平武站在一旁，默默点头。他知道，绝望的野兽最可怕，杉口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发动总攻，哪怕是同归于尽。
寨墙上的火把依旧明亮，战士们握着步枪，警惕地望着黑暗的远方。冷枪计虽然被挫败，但每个人都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你说，鬼子明天还会来吗？”一个年轻的战士问身边的老兵。
老兵紧了紧手里的枪，眼神坚定：“来不来都一样。来了，就再揍他们一顿！咱们的阵地，绝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