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佐,约定的时辰快到了,弟兄们都准备好了!”禁闭室的门缝里,军曹压低声音禀报,手里攥着一根磨尖的铁条——这是他们早就藏好的开锁工具。
野田平武在里面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紧张:“告诉弟兄们,听我信号动手,千万别出岔子!”他摸了摸腰间藏着的短刀,那是军曹趁卫兵不注意塞给他的。
军曹点点头,悄然后退,混进了巡逻的队伍里。据点里静悄悄的,只有哨兵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松仁武夫的指挥部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里面的鼾声——他喝得酩酊大醉,早就睡死过去了。
三更天的梆子声刚过,光复寨方向传来三声猫头鹰叫,短促而清晰。
野田平武猛地站起来,对着门锁的位置低声喊:“动手!”
门外的军曹立刻用铁条插进锁孔,来回搅动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他推开门,野田平武闪身出来,两人猫着腰,飞快地朝西门摸去。
沿途的哨兵大多是野田的部下,见他们过来,都默契地转过身,假装没看见。只有两个松仁的心腹哨兵觉得不对劲,刚要开口盘问,就被旁边的“病号”用铁锹拍晕在地,拖到了暗处。
“西门卫兵已经换成咱们的人了!”一个士兵低声向野田报告。
野田平武点点头,抽出短刀:“按计划行事,控制炮楼,发信号!”
几个士兵迅速爬上西门炮楼,解决了里面的哨兵,然后点燃了一捆浸过煤油的柴草。火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格外醒目——这是给八路军的信号。
几乎就在同时,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曹兴国带着八路军战士们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带头的严英豪一挥手,战士们立刻分散开来,有的架起梯子,有的准备接应,动作干净利落。
“野田少佐,够准时的!”严英豪跳上城墙,笑着拍了拍野田的肩膀。
野田平武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曹团长的人果然神速。里面的松仁卫队交给我,你们去端松仁的指挥部!”
“好!”曹兴国一声令下,“二连跟野田少佐清剿卫队,一连跟我来!”
队伍立刻分成两路。野田带着他的人冲向松仁卫队的营房,嘴里喊着“抓内奸”,实则是出其不意缴械。那些卫队士兵睡得正香,被突然冲进来的人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枪就被夺走了,少数反抗的被当场制服。
曹兴国则带着一连直奔松仁的指挥部。离指挥部还有几十米,就被两个哨兵发现了。
“谁?站住!”哨兵举枪喝问。
“砰!砰!”严英豪抬手两枪,哨兵应声倒地。枪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指挥部里的鼾声戛然而止。
松仁武夫衣衫不整地冲出来,手里还提着指挥刀,醉眼朦胧地吼道:“怎么回事?谁在开枪?”
“是我!来送你上路的!”曹兴国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过来,他抬手一枪,打在松仁的胳膊上。
“啊!”松仁惨叫一声,指挥刀掉在地上。他这才看清冲过来的是八路军,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屋里跑,想从后门溜走。
“想跑?晚了!”严英豪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起一脚踹在松仁后腰上。松仁踉跄着扑倒在地,被战士们死死按住,捆了个结实。
“搜!把所有文件、武器都搜出来!”曹兴国下令。
战士们冲进指挥部,翻箱倒柜,很快就搜出了日军的布防图、弹药库钥匙,还有松仁藏起来的银元。严英豪看着那些银元,撇撇嘴:“这老小子倒会搜刮!”
就在这时,据点东侧传来一阵枪声和喊杀声。一个战士跑过来报告:“团长,有一小股鬼子负隅顽抗,还在跟野田的人交火!”
曹兴国眉头一皱:“走,去看看!”
赶到东头一看,只见几十名日军被野田的人和八路军战士围在一个院子里,领头的是松仁的参谋,正举着指挥刀大喊:“帝国军人宁死不降!给我冲!”
日军士兵们像疯了一样往外冲,却被密集的子弹压了回去,死伤惨重。
“别做无谓的抵抗了!”曹兴国对着院子里喊,“松仁已经被抓了,你们投降吧!”
参谋还想嘴硬,野田平武上前一步,用日语吼道:“联队长早就放弃你们了!松仁把你们当炮灰,你们还替他卖命?”
这话戳中了日军士兵的痛处。他们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士气瞬间垮了。一个军曹扔下枪,举起了手,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放下武器,蹲在地上。
参谋见大势已去,想拔刀剖腹,被旁边的战士一脚踹掉了刀,捆了起来。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整个青石镇据点,除了少数负隅顽抗的被击毙,其余的日军和伪军要么被俘虏,要么投降,枪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战士们清点战利品的吆喝声和伤员的呻吟声。
野田平武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俘虏,心里五味杂陈。他转头看向曹兴国,小心翼翼地问:“曹团长,我们……我们的人……”
曹兴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只要你们真心投诚,遵守军纪,我们一视同仁。”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们以前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以后好好表现,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野田平武赶紧点头:“是是是!我们一定好好表现!”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严英豪押着松仁武夫过来,这家伙酒醒了大半,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嘴里还在叽里呱啦地咒骂。
“骂什么骂!”严英豪踹了他一脚,“到了这地步,还摆你的大佐架子?”
松仁武夫被踹得一个趔趄,突然看向野田平武,眼睛红得像要流血:“野田!你这个叛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野田平武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还嘴。曹兴国冷冷地说:“他不是叛徒,是弃暗投明。倒是你,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迟早会受到审判!”
松仁武夫还想骂,被战士们用布堵住了嘴,押了下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清点工作基本结束。此战共歼灭日军一百多人,俘虏三百多,其中包括松仁和他的参谋,缴获步枪三百多支、迫击炮两门、子弹数万发,还有大量的粮食和物资。
野田平武的部下也被收编,暂时由八路军看管,发放了新的军服和口粮。那些“病号”换上新衣服,吃饱了饭,个个精神抖擞,哪里还有半点病容。
“老曹,这下可真是大获全胜!”严英豪兴奋地说,“青石镇一拿下,周边的鬼子就成了没头的苍蝇,再也掀不起大浪了!”
曹兴国点点头,却没放松警惕:“派人把缴获的物资送回光复寨,加强警戒,尤其是通往联队驻地的方向,防止他们反扑。另外,把俘虏集中看管,派专人教育。”
“知道了!”
野田平武看着忙碌的八路军战士,心里感慨万千。他走到曹兴国面前,深吸一口气:“曹团长,我有个请求。”
“你说。”
“松仁的那些罪证,能不能……让我亲手交给联队长?”野田平武低声说,“我想让他知道,不是我无能,是松仁咎由自取。”
曹兴国想了想,点头同意:“可以。但你要明白,这改变不了你们侵略中国的事实。以后的路怎么走,全看你自己。”
“我明白!”野田平武郑重地点头。
上午的时候,联队驻地收到了野田平武派人送去的信和松仁的罪证——包括他私吞军饷、虐待部下、故意炮击友军的证据。联队长武仁振川看完,气得当场摔了杯子,下令免去松仁的一切职务,押回联队部接受审判。
消息传来,青石镇的俘虏们一片哗然。那些跟着松仁作恶的日军知道自己没好下场,有的垂头丧气,有的则开始哭闹。
“哭什么哭!”一个八路军战士厉声喝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们在我们中国土地上烧杀抢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日军士兵们被骂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野田平武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坚定了投诚的决心。他走到曹兴国面前,递上了自己的军刀:“曹团长,我愿意加入反战同盟,为赎罪做点事。”
曹兴国接过军刀,点了点头:“欢迎。但反战同盟不是避难所,是要真真切切为和平做事的。”
“我知道!”
阳光洒满青石镇,曾经的日军据点,如今插上了八路军的旗帜。战士们在打扫战场,百姓们听说鬼子被打跑了,纷纷从躲藏的地方出来,给战士们送水送粮,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曹团长,您看,老百姓都出来了!”严英豪笑着说。
曹兴国望着欢呼的百姓,心里百感交集:“这才是咱们打仗的意义啊。”
野田平武看着这一切,眼神里充满了愧疚:“以前……我们对不起他们……”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曹兴国说,“重要的是以后怎么做。”
据点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侦察兵跑进来报告:“团长,联队驻地有动静,好像在集结部队,看样子是想来报复!”
曹兴国眼神一凛:“来得正好!让他们看看,青石镇现在是谁的天下!”
严英豪摩拳擦掌:“早就等着他们了!正好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野田平武上前一步:“曹团长,我熟悉联队的战术,让我也参加战斗吧!”
曹兴国看了他一眼,点头:“好。跟我们说说,他们可能会从哪条路来?”
野田平武走到地图前,指着一条小路:“这条路最隐蔽,他们很可能会从这里偷袭……”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图上,也照在几个人专注的脸上。一场新的战斗即将打响,但这一次,他们有了更充分的准备,也有了更坚定的信念。
“你说,这仗咱们能打赢吗?”一个年轻的战士小声问身边的老兵。
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放心吧!有曹团长在,有咱们这么多弟兄,还有老百姓支持,什么样的鬼子打不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