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那个千叶流的老东西,在牢里把自己的衣服都撕了,正抱着草席喊师父呢!”两个日军狱卒提着饭桶走过牢房,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昨天还对着墙壁磕头,说什么‘弟子知错了’,简直是个疯子!”
“疯子?我看是报应!”另一个狱卒往牢房里瞥了一眼,声音里满是鄙夷,“整天装模作样的‘刀圣’,被土八路打疯了才好,省得看着碍眼!”
牢房深处,安倍纪夫蜷缩在墙角,花白的头发像野草一样凌乱,身上的和服早已被撕成布条,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那是狱卒们闲来无事的“消遣”。他时而抱着膝盖傻笑,嘴里嘟囔着“千叶流天下第一”;时而突然暴怒,用头撞墙,嘶吼着“王黑风我要杀了你”。
三天前,渡边大佐本想将安倍纪夫押送回省城,却没想到这老宗师在牢房里突然“疯了”。起初只是沉默不语,后来就开始胡言乱语,甚至用指甲抠自己的脸,把好好的一张脸抓得鲜血淋漓。
“大佐阁下,安倍纪夫怕是真的疯了。”参谋看着牢房里疯疯癫癫的老宗师,眉头紧锁,“军医说他是‘心因性精神失常’,受了太大刺激,没救了。”
渡边大佐站在牢房外,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千叶流宗师如今像条丧家之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疯了正好。省得我费心处置,就把他关在这里,让他好好‘反省’。”他转身对狱卒道,“每天给点剩饭就行,别让他饿死,也别让他死得太痛快——这是他欠村山市的,也是欠皇军的。”
通河县城的指挥部里,曹兴国收到了依兰地下党关于安倍纪夫发疯的密报。
“疯了?”严少杰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老东西会隐忍到底,没想到就这么垮了,“倒是省了咱们不少事。”
曹兴国却叹了口气:“一个所谓的‘宗师’,被羞辱几句就疯了,可见这武士道精神,也不过是纸糊的老虎。真正的骨头硬不硬,不在刀术多厉害,在能不能扛住事。”
王黑风正在打磨新到的黑风刀,闻言抬起头:“疯了也活该!他害死那么多弟子,还想屠城,这种人,疯了都是轻的!”
正说着,通信兵匆匆跑进来:“团长,依兰方向有动静!日军一个小队押着安倍纪夫,往通河来了!”
“押他来干什么?”严少杰皱眉,“难道想让咱们处置?”
曹兴国眼睛一亮:“不对,这可能是个圈套。他们知道安倍纪夫疯了,故意押他来吸引咱们的注意力,说不定后面跟着大部队!”
依兰通往通河的官道上,十几个日军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缓缓前行。安倍纪夫被铁链锁着,时而傻笑,时而哭闹,嘴里反复喊着“刀……我的刀……”。
队伍后面三里处,渡边大佐带着一个大队的日军埋伏在树林里,望远镜死死盯着通河县城的方向。“等他们出城‘接收’安倍纪夫,就立刻发起进攻!”渡边的声音冰冷,“我要让通河的人知道,就算安倍纪夫疯了,皇军的厉害,他们也承受不起!”
通河县城的城楼上,曹兴国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日军小队,又看了看后面的树林,冷笑一声:“果然有埋伏。王队长,你带黑风刀队从侧翼绕过去,埋伏在官道旁的土坡后;严团长,你带一营正面迎敌,装作要‘接收’安倍纪夫的样子,等他们进入射程就开火;我带机枪连守在城头,随时支援。”
“得令!”王黑风和严少杰齐声应道。
官道上,日军小队渐渐靠近。押解的日军看到城头只有零星的士兵,以为通河方面果然中计,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把那疯子推到前面去!”小队长下令,“让土八路看看,他们的‘手下败将’是什么下场!”
两个日军推搡着安倍纪夫,把他往前赶。疯癫的老宗师突然看到城头上飘扬的旗帜,像是被刺激到了,突然挣脱日军的手,朝着县城的方向狂奔,嘴里嘶吼着:“刀!我的黑风刀!”
“八嘎呀路!”小队长气得大骂,举枪就要射击,却被严少杰的声音打断。
“停下!”严少杰带着一营士兵从城门里出来,举着枪对准日军,“把人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日军小队长狞笑道:“想要人?先问问我们的枪答不答应!”他突然举起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这是给埋伏的大队发信号。
枪声刚落,树林里就传来密集的枪声,日军大队蜂拥而出,朝着县城冲来。
“开火!”严少杰大喊。
一营的士兵们早有准备,立刻依托地形还击。城头上的机枪也同时怒吼,子弹像雨点般泼向日军。
就在这时,王黑风带着黑风刀队从土坡后冲了出来,黑风刀在阳光下闪成一片,对着日军的侧翼猛砍。
“是黑风刀队!”日军士兵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早就听说过这刀的厉害,纷纷后退。
渡边大佐在后面看得又惊又怒:“顶住!给我顶住!”
但日军的阵脚已经被打乱,正面有严少杰的部队阻击,侧面有黑风刀队冲杀,城头上还有机枪压制,很快就溃不成军。
混乱中,疯癫的安倍纪夫不知何时捡起了一把掉落的日军军刀,嘴里喊着“千叶流必胜”,朝着最近的一个日军冲去,军刀胡乱挥舞,竟砍倒了两个自己人。
“这老东西!”渡边大佐气得眼睛发红,举枪就要打死他,却被一颗流弹打中了胳膊,惨叫一声摔下马。
“大佐阁下!”日军士兵们慌忙去救,阵型更加混乱。
严少杰抓住机会,大喊:“冲啊!”
一营士兵们像潮水般涌上去,与日军展开肉搏。王黑风的黑风刀更是所向披靡,一刀一个,杀得日军哭爹喊娘。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日军大队被击溃,死伤过半,渡边大佐带着残兵狼狈逃回依兰。
战场上,疯癫的安倍纪夫还在挥舞着军刀乱砍,嘴里喊着“师父饶命”。王黑风走过去,一脚将他手里的军刀踢飞。
老宗师突然扑上来,抱着王黑风的腿哭喊:“弟子知错了……求师父教我黑风刀……”
王黑风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士兵道:“把他绑起来,带回县城,交给地下党处理吧。”
通河县城的临时牢房里,安倍纪夫蜷缩在角落,时而哭时而笑。柳师傅路过牢房,看到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宗师变成这副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疯成这样了?”
王黑风站在一旁,看着牢房里的疯癫老人,手里的黑风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不是疯了,是垮了。他把刀术当一切,输了刀术,就输了命。”
曹兴国走过来,递给王黑风一份电报:“依兰地下党传来消息,渡边大佐逃回后被撤职了,依兰的日军暂时群龙无首,正是咱们进攻的好机会。”
严少杰也道:“黑风刀队的新刀刚配齐,正好试试威力!”
王黑风握紧黑风刀,眼神锐利如鹰:“好!今晚就出发,端了依兰的老窝!”
牢房里,安倍纪夫突然停止了疯笑,望着窗外的夕阳,嘴里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刀……终究是刀……”
然后,他又开始傻笑,嘴里嘟囔着没人能听懂的话。
王黑风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跟着曹兴国和严少杰出了牢房。对于这个疯癫的老宗师,他心里没有恨,只有一种莫名的悲凉——为他,也为那些被战争扭曲的灵魂。
“出发!”王黑风的声音洪亮,带着黑风刀的锋芒,“目标依兰!”
刀队队员们齐声应和,声音在通河县城的街道上回荡,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牢房的窗棂上,映着那个疯癫老人的身影,像一个破碎的、被遗忘的梦。
一个年轻的士兵看着牢房的方向,小声问王黑风:“队长,他还能好起来吗?”
王黑风没有回头,只是大步向前:“好起来又怎样?这世上,最锋利的不是刀,是人心。心要是垮了,再厉害的刀,也护不住他。”
士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黑风刀。他知道,自己要守护的,从来不是刀,是脚下的土地,是身后的同胞,是心里那股永远不能垮的劲儿。
夜色渐浓,通河县城的城门缓缓打开,黑风刀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牢房里那个疯癫的老人,还在对着墙壁,诉说着早已破碎的武士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