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发生的一切还勉强可以用巧合或者劣质产品来解释,那么眼前这一幕,则彻底击碎了所有人的世界观。
一块玉,一块象征着天下至尊皇权的传国玉玺,它长腿了?
整个天坛内外陷入了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寂静。数万军民像一群被集体施了定身法的木偶,呆呆地张着嘴瞪着眼,看着祭坛上那个正在跺脚的小东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赵衡更是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了天灵盖。刚刚转过去一半的身体僵在了那里,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他身上那件破烂龙袍里的中衣还要白。
“妖…… 妖物……” 他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干涩不成调的音节。
而祭坛上,那个小东西似乎对他这大不敬的称呼非常不满。
只见那枚长了腿的玉玺停止了跺脚。它晃了晃自己那方方正正的身体,然后像一个被惹怒了的孩童,对着赵衡的方向 “噗” 的一声,迸发出一股微弱但精纯的龙气!
那龙气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赵衡的脸上!
赵衡哎哟一声怪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头上的帝王冠冕也随之歪到了一边,十二串玉旒凌乱地垂在他的眼前,像一串廉价的门帘。
这一下彻底打破了现场的死寂。
“天啊!神物显灵了!”
“那玉玺是活的!”
“它刚才把皇上给打了?!”
祭坛下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声!
场面彻底失控了!
“护驾!快护驾!”
妖后柳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了尖利变了调的嘶喊。
祭坛周围的御林军如梦初醒。他们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蜂拥而上,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搀扶他们那已经吓傻了的皇帝,一边抽出腰间的佩刀将那个行凶的玉玺团团围住。
然而,面对那上百把明晃晃的钢刀,那个小东西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它人性化地叉着自己那两条小短腿,仿佛在鄙夷着眼前这群凡人的愚蠢,然后转身迈开两条小短腿,以一种与它那笨重外形完全不符的灵巧速度哒哒哒哒地开始跑了!
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瞬间冲到了祭坛的边缘。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它纵身一跃!
从那高达九十九级的汉白玉台阶上一跃而下!
所有人都以为它会摔个粉身碎骨。
然而,它那小小的身体在半空中竟然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托住,稳稳地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毫发无损!
“快!抓住它!快给朕抓住它!”
被搀扶起来的赵衡看着那个已经成功越狱的玉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他知道,如果今天让这东西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跑了,那他这个皇帝也就当到头了!
御林军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然而那个小东西却比泥鳅还要滑溜。
它迈着那双神奇的小短腿,在无数双大长腿之间上蹿下跳东躲西藏。
一名校尉眼看就要抓住它了,结果脚下不小心一滑摔了个狗吃屎,反而将包围圈撞开了一个缺口,玉玺趁机哒哒哒哒地从缺口里钻了出去。
另一队士兵从侧面合围,试图用盾牌将它困住。结果那玉玺竟然后腿一蹬噌的一下蹦起半米多高,直接从一个士兵的头顶上跳了过去!顺便还用它那坚硬的身体将那名士兵的头盔砸得当的一声巨响。
整个天坛彻底变成了一个充满了鸡飞狗跳的皇家马戏团。
主角,是一枚长了腿的玉玺。
而配角,则是上千名被它溜得团团转的帝国精英士兵。
“我的天啊!我看到了什么?传国玉玺 在遛狗?哦不,在遛御林军?”
“这速度,这弹跳,这走位!博尔特来了都得递根烟啊!”
“我宣布本年度最佳跑酷运动员已经诞生了!就是这块玉!”
最终,在上演了一场长达半小时精彩绝伦的追逐戏后,那枚体力无限的玉玺终于冲破了御林军那早已七零八落的最后一道防线。
它像一个获得了自由的孩子,欢快地冲上了京城那宽阔的朱雀大街。
在皇宫所有巡逻守卫和街边所有百姓那见了鬼一般的注视下,它一路向北穿过层层宫门,最终消失在了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紫禁城的夜色深处。
它,跑了。
跑得如此的潇洒。
跑得如此的义无反顾。
当夜。
一则比玉玺长腿更恐怖也更具爆炸性的消息,以一种比瘟疫还快的速度从京城传向了四面八方。
传国玉玺显灵,痛殴伪帝,弃暗投明,另择明君去也!
这个消息有鼻子有眼有细节,更有全城数万百姓和全网上百万观众作为目击证人!
其真实性和权威性,甚至已经超过了皇帝本人下的圣旨!
那些本就对赵衡得位不正心怀不满的藩王和地方将领们,彻底坐不住了。
连玉玺都跑了!这还等什么?
这不是天命,是什么?!
“清君侧,诛伪帝!”
“迎真龙,顺天命!”
一夜之间,天下各处起了十几路反王。而他们打出的旗号出奇的一致,都是谁能找到传国玉玺,谁就是新的天命之主!
整个王朝瞬间陷入了分崩离析的战火之中。
而此时,皇宫里的赵衡已经彻底疯了。他将自己关在太和殿里,不见任何人。
失去了玉玺就等于失去了合法性,失去了一切。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那座空旷的大殿里日复一日地咆哮着咒骂着。
“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朕!”
“朕给了你新的生命!朕才是你的主人!”
他对着逃跑的玉玺隔空嘶吼着。
妖后柳氏因为接连的打击和对未来的巨大恐惧彻底病倒了,终日以泪洗面疯疯癫癫。
他们不知道的是,被他们咒骂了无数遍的叛徒,此刻正在进行着她那场另择明君的巡回演出。
她哒哒哒哒地跑到了被软禁在京郊别院的废太子赵显的面前。
曾经温文尔雅如今却心如死灰的男人看着这枚自己从梦里跑出来的传国玉玺,彻底惊呆了。
苏念毫不客气地吧唧一下跳到了他的怀里。
然后又像一只通人性的宠物,用自己那温润的身体蹭了蹭他的手。
并在他那些早已集结在别院之外忠心耿耿的旧臣们那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注视下,主动地在他们早已拟好的那份讨逆檄文上,盖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的烙印: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