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兰给两小只冲了奶粉这才去厨房做饭。
她这边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红星村二队大牛家却发生了大事。
何婶儿一大早就骂骂咧咧,骂魏红花尽生赔钱货,诚心让她家大牛绝后,以后没有摔火盆的人。整日磋磨儿媳妇,对孙女不是打就是骂。
今天还让魏红花去挑水,谁知摔了一跤不说还流产了,她骂得就更凶了。
大牛这两年已经被他娘给折磨得要发疯了。他抓了抓头发,站起来,大吼一声:“娘,你有完没完,生男生女又不是红花能决定的,你要是觉得他们娘仨碍眼,那我带他们出去搭窝棚也行。免得你没事挑事。”
“你这个棒槌,老娘这样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看,村里哪家不是好几个儿子,人家林芝兰嫁给方成安两胎姐都是儿子,你媳妇呢?占着茅坑不拉屎。”何婶儿把扫帚一丢就坐在小马扎上开始边哭边数落。
“彩礼钱咱家给了,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
“我整日里伺候她像伺候祖宗一样,就希望她能给咱们老周家生个大孙子。”
“左一胎赔钱货,右一胎赔钱货,流掉的这胎说不定也是赔钱货。”
“呜呜呜……我命怎么这么苦,走出去谁不指指点点,我都快没脸出门了”
“娘啊,你这是逼儿子去死啊,红花她不欠咱们家,你怎么能这样不明事理呢。”大牛蹲下,烦躁的抓了抓头。
“我对她也没什么要求,生个孙子就那么难吗?”
……魏红花听着外面丈夫和婆婆的说话声,再看看坐在单人床上,头发乱糟糟,瘦骨嶙峋的两个女儿,她悲从心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嫁给周大牛,应该会是另外一种人生吧,父母说的对,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即便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会因为双方家庭观念不一样而产生矛盾。
她抚摸着平坦的肚子,突然就又哭又笑了起来,
这个小生命,她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她的存在就没了,大概也是老天爷不想看到她来这人世间受苦吧。
可是,这样的日子,她也不想过下去了。
“盼盼,闭上眼睛,别看娘。”魏红花惨白着一张脸,对两岁多的女儿道。
盼盼听话的捂住自己的眼睛,魏红花费力拿起笸箩里的剪刀,不舍的看了看还在酣睡的二女儿和捂住眼睛的大女儿,泪流满面。
“呲!”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魏红花平躺在床上,看着泛黄的蚊帐,笑得格外灿烂。
她,终于解脱了!
在她意识模糊之际,好像听到了大牛的忏悔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晚上,林芝兰陪孩子们在玩拼图,自家院门被敲响。
“芝兰姐,芝兰姐。”
这声音是苟芸慧的,她这么晚来县城做什么?还来敲她家的门。
“来了来了。”
“牛牛,带弟弟回房间睡觉吧。”林芝兰把俩孩子送到东屋这才去开了院门。
“芝兰姐,快……红……红花姐……”苟芸慧一边哭,一边拉着林芝兰往外走。
“你先放手。”林芝兰挣脱出她的桎梏,皱着眉看着苟芸慧道:“有事说事,大晚上的,我家还有两孩子在。”
这人挺烦,大晚上跑她家来哭什么哭,不知道会吓到她儿子吗?
苟芸慧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这样的举动确实挺烦,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芝兰姐,你救救红花姐吧,她……她快死了。”在人命关天面前,她顾不上太多了。
“她不是好好的在周家,这大晚上的我去哪里救人?”真烦,都几年不来往了,无缘无故找她救人,还真是搞笑。
“红花姐她自杀了,现在在县医院。”苟芸慧伤心的道。想到红花姐流了那么多血,公社卫生所都没有办法,县医院还能救回来吗?
“自杀了就去医院,有医生救她,我去也没用,行了,你早点回去吧,大晚上的,别吵到别人睡觉。”林芝兰不想管闲事,说实话,当初何婶说婚后给他们建房子,她就觉得何婶压根不会拿钱出来给他们建房子的。
最后因为一些传言,魏红花听婆婆的话就不和她来往了,那现在来找她是几个意思。
这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朋友,也没有永远对立的敌人。山不就我,那我就弃山而行呗。
“芝兰姐……”
“行了行了,我家还有两个孩子,有什么事等天亮以后再说吧。”林芝兰看她身边也没有一个人跟着,原本还想收留她一晚。
“芝兰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见死不救的人,呵呵呵……”苟芸慧后退几步,“红花姐也帮助过你,你难道都忘了吗?”
林芝兰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她:“帮我?帮我什么?哪次我受你们的一点好不是加倍还回去的?”
“既然你觉得我是见死不救的人,那你就这样觉得好了。”林芝兰说完直接“啪”一声把院门关上。
“有病!”林芝兰林芝兰嘴上说着不管,可心里还是担心的。
她转身回屋,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去东厢房看了看,俩孩子已经入睡了,林芝兰给他们掖了掖被角,这才回了西厢房。
第二天,林芝兰把俩孩子送去学校之后,还是去了医院。
“护士,请问魏红花同志住哪个病房。”
“右转直走最后一间就是。”护士翻看了一下记录表道。
给护士道谢之后,林芝兰就往魏红花所在的病房走去。刚转过去,就听到咒骂声。
“要死你倒是死利索点啊,死不了拖累了我儿子不说,还花了我那么多钱。”
“一个孙子没给我们老周家生下来,尽生赔钱货。”
……病房门口围了很多人,都在讨论着。
“麻烦让让。”
“借过一下。”
林芝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病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