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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海号”穿过台湾海峡驶向浙东时,海风里多了几分东海特有的凛冽。程远站在甲板上,手里捧着翻得卷边的《天下郡国利病书》,纸页上“双屿岛,嘉靖间中外走私之渊薮,商船数百艘,聚居万余人”的记载,被他用红笔圈了三道。26岁的他抬头望向远处隐约的岛影,云层正被海风撕开一道裂口,阳光漏下来,在海面上投下一片碎金——那里就是四百年前王直集团的核心据点,那个被朱纨一把火烧成废墟的“十六世纪上海”。

“程队!声呐扫到双屿岛东南侧暗礁区,有大片木质信号!”郑海峰的喊声从驾驶室传来,他手里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黄色光点连成一片,像撒在蓝布上的碎米,“范围至少半个足球场大,深度八米,应该是当年的船坞遗址!”程远刚要应声,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张瑜抱着地质锤跑过来,浅灰色冲锋衣的袖口沾了层海盐,她把刚绘制的海图递到程远面前,指尖点在暗礁区的边缘:“你看这里,暗礁形成的天然屏障,正好挡住官府巡查的船只,和史料里‘双屿四面环礁,易守难攻’的描述完全对得上!”

程远的指尖在海图上顿了顿,目光落在暗礁区中央的一处深色阴影上。昨夜他翻遍《筹海图编》,里面提过王直在双屿有座“五层楼船坞”,专门维修走私商船,说不定这阴影就是船坞的地基。他正想开口,林新宇突然举着无人机遥控器跑过来,银灰色的无人机冲破云层,屏幕里传来清晰的画面:暗礁区边缘散落着大量青花瓷片,还有几段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上“工部造”的烙印虽模糊,却仍能辨认——是明代官府船只常用的锚链,大概率是当年朱纨围剿时沉没的官船残骸。

潜水队整装时,郑海峰系潜水绳的手格外用力,腰间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程队,这次我带老赵下去,”他拍了拍程远的肩膀,黝黑的脸上带着兴奋,“要是真找到王直的船坞,我给你拆块带‘五峰’标记的木梁回来!上次在月港没捞着大件,这次得补上!”说罢他弯腰套上潜水靴,转身跃入水中,溅起的浪花瞬间被海风卷走,只留下两道细小的水痕。

水下机器人的实时画面传回来时,程远和张瑜正凑在显示屏前,连呼吸都放轻了。船坞遗址半埋在泥沙中,五层木质结构虽已腐朽,却仍能看清每层的榫卯接口,最底层的船槽里,还躺着一艘未完工的双桅船,船舷上“五峰号”的阴刻字样被海生物覆盖了大半,却仍透着遒劲的笔画。“是王直的船坞!”张瑜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指着画面里一个破损的木箱,“你看木箱里的东西——硝黄、丝绵,还有几匹没开封的生丝,都是当年走私的紧俏货!”

就在这时,林珊扛着dNA检测箱跑过来,箱子轮子在甲板上磕出清脆的响。她刚打开箱子,眼睛突然瞪圆了:“程队!张姐!船坞三层发现两具骸骨,其中一具的左手还攥着块铜制令牌,上面刻着‘总领’二字!”她飞快地把骸骨样本放进检测仪,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很快与数据库里的歙县王氏家族基因库对上,“是王直的族人!王氏族谱里写着‘嘉靖二十七年,族人王七随直守双屿,朱纨围剿时殉难’!”

程远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林新宇的无人机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红色警示灯在屏幕上疯狂闪烁。“程队!不好了!东北方向三海里有可疑船只!”林新宇把屏幕转向众人,画面里一艘改装过的游艇正朝着船坞疾驰,甲板上几个蒙面人正忙着组装大型抽水设备,为首的人露在外面的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是上次在月港漏网的盗墓团伙头目!“这群混蛋还不死心!”张瑜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手里紧紧攥着地质锤,指节泛得发白,“肯定是想抽干泥沙,偷挖船坞里的文物!”

刀疤脸的游艇很快停在暗礁区旁,船舷上“浙渔9317”的油漆还没干,一看就是临时喷的。他摘下蒙面巾,嘴角斜斜勾起,露出一口黄牙,对着“探海号”喊:“程队长,又见面了!这双屿岛可是藏着王直的宝藏,随便一件文物都能让我下半辈子不愁吃穿,识相的就把位置让出来,不然……”他指了指船尾盖着帆布的东西,帆布下露出几包炸药,“我把这船坞炸平,大家都别想捞着!”

郑海峰正好浮出水面换氧,听到这话,嘴里的呼吸管“啪”地掉在甲板上。“你他妈找死!”他抄起旁边的潜水刀就要往对方船上跳,程远一把拉住他,悄悄掏出手机拨通文物局的紧急联络电话,对着话筒压低声音快速说明情况,然后转头对着刀疤脸喊:“想要文物可以,但你得先让我们把骸骨捞上来。王七他们在海底埋了四百年,总不能再遭一次炸药的罪吧?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给我们半小时!”刀疤脸眯眼打量了程远一会儿,吐掉嘴里的烟蒂,用脚碾了碾:“行,给你们半小时!别耍花样,我的人盯着呢!”

潜水队趁机加快速度。郑海峰带着老赵小心翼翼地将王七的骸骨抬进打捞篮,骸骨的胸口插着半截铁箭,箭杆上“军器局造”的字样清晰可见——是当年官府围剿时用的箭。他的怀里揣着一个皮质账本,已经腐朽得快散架,里面掉出几张泛黄的纸页,上面用墨写着“嘉靖二十六年,贩硝黄五十石至日本,得银二百两”“二十七年,修双桅船三艘,用料松木百根”的字样,正是王直集团的走私账目。张瑜趴在船舷边,眼睛紧紧盯着水下画面,突然指着骸骨的腰间喊:“等一下!他腰间有东西!”

郑海峰立刻调整潜水姿势,用探照灯对准王七的腰间。那是一个青铜酒壶,壶身上刻着“五峰”二字,壶盖还紧紧扣着,里面似乎装着东西。郑海峰小心翼翼地把酒壶装进防水袋,递给水面上的队员。张瑜接过防水袋,蹲在甲板上慢慢打开壶盖,一股淡淡的酒香飘了出来——里面装的竟是保存完好的米酒。她倒出几滴在检测皿里,眼里满是惊讶:“这酒至少有四百年了!王七当年说不定是想在船坞完工后,和兄弟们喝一杯庆功酒,结果……”

就在打捞篮即将浮出水面时,刀疤脸突然对着手下喊:“动手!别等了!把船坞里的账本和酒壶都捞上来!”几个同伙立刻套上潜水服,手里的撬棍直对着船坞的木梁。程远眼疾手快,对林新宇喊:“用无人机投烟雾弹!干扰他们!”林新宇立刻操控无人机俯冲,白色烟雾从无人机腹舱落下,很快笼罩了整片海域。刀疤脸的人在烟雾里辨不清方向,有个同伙没抓稳撬棍,直接砸在了船坞的木梁上,溅起一片泥沙。

“警察来了!你们跑不了了!”程远朝着烟雾里喊,远处的海面上,四艘文物局巡逻艇正疾驰而来,警笛声划破海风,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开海面的平静。刀疤脸脸色一变,就要钻进驾驶室启动游艇,郑海峰突然从水里跃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甲板上。两人扭打在一起,从船头滚到船尾,撞翻了堆在旁边的抽水设备。混乱中,刀疤脸的同伙想点燃炸药包,却被及时赶到的警员按住,冰凉的手铐“咔嗒”一声锁住手腕时,还能听到他不甘心的嘶吼:“这船坞是我先发现的!凭什么给你们!这些宝贝都是我的!”

程远走到刀疤脸身边,蹲下身看着他,声音冷得像东海的海水:“这不是你的船坞,是王七、是当年无数‘缘海之人’用血汗建起来的据点。你只看到账本和酒壶能卖钱,却看不到账本里‘贩硝黄换银救母’的字,看不到他们在海禁苛政下的挣扎。当年若不是明廷‘寸板不许入海’,谁愿躲在暗礁里,用命换一口饭吃?你眼里只有利益,却看不到这些文物背后的历史与人性。”刀疤脸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程远。

等警察押着盗墓者离开,海风已经吹散了烟雾。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海面上,把船坞遗址照得格外清晰。程远和张瑜坐在甲板上,一起小心翼翼地展开王七的账本。他们发现最后一页纸上,还写着几行小字,字迹潦草却透着急切:“阿母,今秋若能赚够银钱,便接你至双屿,此处有鱼有酒,再不用受地主欺压。若我不归,便将我葬在船坞旁,看我修的船驶向大海。”张瑜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砸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只是想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程远没说话,只是轻轻把账本放进防水袋——他要把这本账带给博物馆,让更多人知道,明代的“走私者”里,有太多像王七这样的普通人。

下午,考古队在船坞西北方向发现了一座水下建筑群。林新宇操控水下机器人靠近,发现那是当年双屿岛的居民区遗址,石砌的房屋残骸里,还留着陶制的碗碟、木质的桌椅,甚至有一个孩童玩的陶制小船,船帆上刻着“平安”二字。最深处的一间石屋里,放着一口楠木棺材,棺材旁摆着一个青铜酒壶,和王七腰间的那只一模一样,壶身上刻着“直”字——是王直的私人物品。

“是王直的居所!”程远突然想起《倭变事略》里的记载,“史料说王直在双屿筑屋数十间,供手下居住,还设了学堂教孩童读书。这里应该就是他和族人生活的地方。”林珊对棺材里的骸骨进行dNA检测,结果显示这是一位老年女性,基因与王七有直系亲属关系——正是王七的母亲。骸骨的手里还攥着一张麻纸,上面用墨写着:“七儿,娘已至双屿,见你修的大船,甚慰。待你完工,娘给你做你爱吃的徽州饼。”

夕阳西下时,考古队在双屿岛遗址旁立起一座纪念碑。碑身是用从船坞打捞的青石板做的,正面刻着“明嘉靖二十七年 双屿岛走私据点及居民王七等殉难处”,背面刻着王七账本上的那句话:“阿母,今秋若能赚够银钱,便接你至双屿,此处有鱼有酒,再不用受地主欺压。”歙县王氏家族的后人来了三十多个,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捧着族谱,对着纪念碑深深鞠躬,声音带着颤抖:“先祖王七公,四百年来,族人一直在找你。今天终于能带你和太祖母团聚,让你们看看现在的双屿——没有海禁了,船可以随便走,再也不用躲在暗礁里了。”

“探海号”驶离双屿岛时,夕阳已经落到海平面以下,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程远站在甲板上,手里握着那两只青铜酒壶,壶身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张瑜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姜茶,杯子暖暖的,焐热了程远冰凉的手。“在想什么?”张瑜轻声问。“在想王七,想当年双屿岛的所有人。”程远望着远处的岛影,声音有些低沉,“他们在这里建船坞、盖房屋、教孩童读书,不是为了作乱,只是想在海上寻一片安身之地。可史书里只记他们‘通倭走私’,却忘了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母亲。我们考古,不只是挖文物,更是要把这些被遗忘的人和事,从海底捞起来,讲给更多人听。”

张瑜轻轻点头,突然指着远处的远洋货轮:“你看,那艘船正朝着日本方向开,船上装满了货物,不用再偷偷摸摸,也不用怕官府围剿。王七的愿望,其实已经实现了。”程远转过头,正好对上张瑜的目光,她的眼睛里映着暮色,像盛了一片星空。他突然想起这一路的点点滴滴——在月港一起看林茂的麻纸,在双屿一起翻王七的账本,在无数个清晨和黄昏,一起等待潜水队带回的消息。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总能懂他、总能陪他的姑娘,早已成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程队!下一站去哪?”郑海峰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他探出头,手里举着一本《东西洋考》,“史料说福建海澄县是隆庆开禁后的合法贸易港,当年‘商船云集,关税充盈’,说不定能找到更多明代民间航运的遗迹!”程远握紧手里的青铜酒壶,转头看向张瑜,眼里带着笑:“去海澄!只要还有‘缘海之人’的故事没被发现,我们就继续找。”

张瑜笑着点头,风吹起她的头发,发梢扫过程远的手腕,像当年月港的晨雾一样软。“探海号”的船帆在暮色中展开,船灯的光晕在海面上铺开,像一条通往历史深处的航迹。程远知道,他们的旅程还没结束——那些被史书贴上“倭寇”标签的普通人,那些在海上讨生活的“缘海之人”,还有太多故事埋在海底,等着他们去打捞,去诉说。而他身边的这个人,会陪着他一起,把这些故事讲给世界听。

“探海号”驶入九龙江口时,海面上飘着一层细碎的金光——那是隆庆开禁后,海澄港“帆樯如栉”的残影,如今化作晨雾里的光斑,落在程远摊开的《海澄县志》上。纸页里“隆庆元年,准贩东西二洋,海澄始为合法航贸港”的记载,被他用红笔描了又描,指尖划过“关税充盈,岁入逾万两”的字句时,远处的海岸线已浮现出成片的红树林,像一道绿色的屏障,守护着这座曾被称为“小苏杭”的港口遗址。

“程队!声呐扫到海澄旧港码头下五米处,有密集的石质结构!”郑海峰的喊声从驾驶室冲出来,他手里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的灰白色轮廓纵横交错,像一张沉在海底的网,“是码头的石阶!至少有十二级,宽三米,和史料里‘海澄码头石阶百级,可容十船同时卸货’的描述对得上!”程远刚起身,身后就传来张瑜的脚步声,她抱着土壤采样箱跑过来,浅灰色冲锋衣的下摆沾了些红树林的枯叶,手里的检测报告还带着油墨香:“昨天在码头遗址取的土样,检出大量明代船用桐油残留,还有几枚‘隆庆通宝’的铜钱残片——是开禁后商船卸货时掉落的!”

程远的目光落在报告里“土样含丝绵纤维”的标注上。《东西洋考》里写过,隆庆开禁后,海澄港的商船多载丝绵、瓷器赴东西洋,这些纤维说不定就是当年卸货时从货舱里漏出来的。他正想开口,林新宇突然操控着无人机俯冲下来,银灰色的机身掠过海面,屏幕里传来清晰的画面:水下石阶旁散落着几个陶制货舱残片,残片上“海澄陈氏”的印记在探照灯下格外醒目——陈氏是隆庆年间海澄最大的航贸家族,县志里记着他们“岁造双桅船十艘,往返东西洋”。

潜水队整装时,郑海峰系潜水绳的动作比往常慢了些——他前几天在双屿岛水下作业时,胳膊被暗礁划了道口子,此刻绷带还隐约透着淡红色。“程队,这次我带小孙下去,”他拍了拍程远的肩膀,黝黑的脸上带着劲,“要是找到陈氏商船的残骸,给你摸块带‘陈’字的船板回来!上次在双屿没捞着完整的,这次得补上!”说罢弯腰跃入水中,溅起的浪花很快被红树林旁的潮水裹住,只留下一道细小的涟漪。

水下机器人的实时画面传回来时,程远和张瑜凑在显示屏前,呼吸都放轻了。码头石阶的尽头,停着一艘半埋在泥沙里的双桅船,船身虽已腐朽,却仍能看清船尾“海澄商舶”的阴刻字样,船舱里堆着数十个青花瓷罐,罐口露出的丝绵残片,在海水中轻轻飘动。“是陈氏的商船!”张瑜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指着画面里一个破损的瓷罐,“你看罐底的‘隆庆五年’印记,正好是陈氏家族鼎盛时期!”

就在这时,林珊扛着dNA检测箱跑过来,箱子轮子在甲板上磕出急促的响。她刚打开箱子,眼睛突然亮了:“程队!张姐!船舱中部发现两具骸骨,其中一具的手里还攥着块木质的‘船引’,上面写着‘海澄县给,准贩东洋’!”她飞快地输入数据,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很快与数据库里的海澄陈氏家族基因库对上,“是陈氏的族人!陈氏族谱里写着‘隆庆六年,族人陈阿福随商船赴吕宋,归途遇风暴,溺于海澄港’!”

程远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林新宇的无人机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程队!西北方向两海里有可疑船只!”他把屏幕转向众人,画面里一艘伪装成渔船的船正朝着商船遗址疾驰,甲板上几个蒙面人正组装大型打捞设备,为首的人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格外刺眼——是上次在双屿岛漏网的盗墓团伙头目!“这群混蛋还跟着!”张瑜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手里紧紧攥着采样箱的提手,指节泛白,“肯定是盯着船舱里的青花瓷罐来的!”

刀疤脸的船很快停在遗址旁,船舷上“闽渔7208”的油漆还没干透。他摘下蒙面巾,嘴角勾着冷笑,对着“探海号”喊:“程队长,又见面了!这隆庆年间的青花瓷,随便一件都能卖个好价钱,识相的就把位置让出来,不然……”他指了指船尾的炸药包,“我把这码头炸平,大家都别想捞着!”

郑海峰正好浮出水面换氧,听到这话,呼吸管“啪”地掉在甲板上。“你他妈找死!”他抄起潜水刀就要往对方船上跳,程远一把拉住他,悄悄拨通文物局的紧急电话,快速说明情况后,对着刀疤脸喊:“想要文物可以,但你得先让我们把骸骨捞上来。陈阿福在海里泡了四百年,总不能再遭一次炸药的罪吧?给我们四十分钟!”刀疤脸眯眼打量程远片刻,吐掉烟蒂:“行,四十分钟!别耍花样!”

潜水队趁机加快速度。郑海峰带着小孙小心翼翼地将陈阿福的骸骨抬进打捞篮,骸骨的脚踝缠着几段碳化的缆绳,绳结是隆庆年间商船常用的“单套结”,显然是船沉时被缆绳缠住没能挣脱。他的怀里揣着一个布包,里面裹着几张泛黄的麻纸,上面用墨写着“妻,此次赴吕宋,带丝绵百匹,若顺利,归时给你买支金钗,再给娃买个陶船”的字样,字迹歪歪扭扭,却满是牵挂。张瑜趴在船舷边,看着画面里的麻纸,声音有些哽咽:“他只是想给家人带点东西,却没能回家。”

就在打捞篮即将浮出水面时,刀疤脸突然对着手下喊:“动手!把瓷罐都捞上来!”几个同伙立刻套上潜水服,手里的撬棍直对着船舱。程远眼疾手快,对林新宇喊:“用无人机投烟雾弹!”白色烟雾很快笼罩海面,刀疤脸的人在烟雾里辨不清方向,有个同伙没抓稳撬棍,砸在船身残骸上,溅起一片泥沙。

“警察来了!你们跑不了了!”程远朝着烟雾里喊,远处的海面上,四艘文物局巡逻艇疾驰而来,警笛声划破晨雾。刀疤脸脸色一变,就要启动渔船逃跑,郑海峰突然从水里跃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甲板上。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旁边的打捞设备。混乱中,刀疤脸的同伙想点燃炸药包,却被警员按住,手铐“咔嗒”锁住手腕时,还在嘶吼:“这瓷罐是我的!凭什么给你们!”

程远走到刀疤脸身边,蹲下身看着他,声音冷得像海水:“这不是你的瓷罐,是陈阿福、是当年无数海澄商人用命换的生计。你只看到瓷罐能卖钱,却看不到麻纸上‘给娃买陶船’的字,看不到他们在开禁后终于能光明正大出海的希望。当年海禁松了,他们以为能好好过日子,可你现在却要把他们的故事炸成碎片。”刀疤脸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等警察押走盗墓者,晨雾已经散了。程远和张瑜坐在甲板上,小心翼翼地展开陈阿福的麻纸。麻纸的背面,是他妻子的回信:“夫,娃天天盼你归,说要和你一起玩陶船。家里的菜已经种好了,等你回来就做你爱吃的海蛎煎。”张瑜的眼泪掉在麻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们就差一步就能团聚了……”程远轻轻把麻纸放进防水袋,他要把这张纸带回博物馆,让更多人知道,隆庆开禁后的海澄港,有太多这样的普通人。

下午,考古队在码头西侧发现了一座水下祠堂遗址。林新宇操控机器人靠近,发现祠堂的石碑上刻着“海澄陈氏航贸家族祠堂”,碑旁放着数十个陶制的船模,每个船模上都刻着一个名字——都是陈氏家族出海未归的人。最深处的石龛里,放着一口楠木棺材,棺材旁摆着一个陶船,船帆上刻着“平安归”三个字——是陈阿福答应给孩子买的陶船。

“是陈氏家族的祠堂!”程远想起陈氏族谱里的记载,“他们把出海未归的族人名字刻在船模上,放在祠堂里,盼着他们能‘平安归’。”林珊对棺材里的骸骨检测,确认是陈阿福的妻子,骸骨的手里还攥着半块金钗——是陈阿福答应给她买的金钗,大概是她临终前特意放在身边的。

夕阳西下时,考古队在海澄港遗址旁立起一座纪念碑。碑身用从码头打捞的青石板做的,正面刻着“明隆庆六年 海澄港商船‘陈氏号’船员陈阿福及众商人遇难处”,背面刻着陈阿福麻纸上的那句话:“归时给你买支金钗,再给娃买个陶船。”海澄陈氏家族的后人来了几十人,一位白发老人捧着族谱,对着纪念碑深深鞠躬:“先祖阿福公,我们终于找到你了。现在的海澄港,船来船往,再也不用怕风暴,也不用偷偷摸摸出海了。”

“探海号”驶离海澄港时,夕阳把海面染成橘红。程远站在甲板上,手里握着那个陶船,船帆上的“平安归”三个字在暮色里格外清晰。张瑜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姜茶:“在想什么?”“在想陈阿福,想当年海澄港的所有人。”程远望着远处的港口,“他们等了一辈子海禁开放,终于能光明正大出海,可还是没能躲过风暴。但现在不一样了,船更稳了,海更平了,他们的愿望实现了。”

张瑜轻轻点头,风吹起她的头发,发梢扫过程远的手腕。程远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暮色里,她的眼睛像盛着星光。他突然想起这一路的所有——月港的晨雾、双屿的海风、海澄的夕阳,还有身边这个人始终不变的陪伴。原来不知不觉间,考古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旅程。

“程队!下一站去哪?”郑海峰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他举着一本《顺风相送》,“史料说广东香山澳有隆庆开禁后的外贸遗址,要不要去看看?”程远握紧手里的陶船,转头看向张瑜,眼里带着笑:“去!只要还有‘缘海之人’的故事没被发现,我们就继续找。”

“探海号”的船帆在暮色中展开,船灯的光晕在海面上铺开,像一条通往历史深处的航迹。程远知道,他们的旅程还没结束——那些在海上讨生活的普通人,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故事,还有太多等着他们去打捞,去诉说。而身边的这个人,会陪着他一起,把这些故事讲给更多人听,直到每一个“缘海之人”都能“平安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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