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摸了摸光溜溜的头皮，晚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倒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沿着道路往前走，沿街大部分门面都已拉下卷帘门，只有几家便利店还亮着灯光，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像只警惕的眼睛，看得他不敢靠近。
远处有警灯闪烁，看起来越来越近。
他又想起曾经和胡悦茜躲避警察时，从地下排水管道躲进了密室。
这里没有密室，但有地下管道。他掀开一个井盖，一股混杂着腐臭与淤泥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要呛得他背过气去。
刚把两条腿探下去，黑暗里就嗡地飞起一片飞虫，扑在脸上又痒又麻。
他屏住呼吸，刚盖好井盖，就听“啪”的一声闷响，一辆汽车从井盖上碾过。
这是条地下排污管道，底部积着没过脚踝的污水，踩上去黏糊糊的，腥臭味无孔不入。他深一脚浅一脚走了没几步，实在忍不了那股恶臭，又掀开井盖钻了出来，身上也粘了一些散发臭气的污秽之物。
还没等他站稳，两道刺眼的手电光突然照了过来，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站住！别动！”
姜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视线穿过强光的缝隙，看到三个穿制服的人影。他哪敢停留，扭头就跑。
那三人立刻在后面呼叫支援，脚步声紧追不舍，喊叫声在夜空中炸开。
姜枫全力狂奔，很快拉开了距离。身后突然鸣枪示警，枪声刺破夜空，引得周围停着的车辆报警器齐声尖叫。
他丝毫不敢停顿。拐过一个街角，看到旁边有处小区围墙，猛地纵身一跃，双手扒住墙头翻了过去，蹲在墙根下屏住呼吸。
听着墙外的脚步声渐渐跑远，他立刻又翻了出去，朝着相反方向狂奔。
警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接到消息的警察和武警正迅速向这边合围，包围圈一点点缩小。
姜枫慌不择路，又掀开一个井盖钻了进去，在黑暗里蜷缩着，听着头顶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呼喊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动静渐渐平息。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井盖一条缝，探出头张望，周围已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脑子里乱成一团：“怎么办？自身难保了，怎么去查那个‘小芸’是谁？万一真的是林芸……我现在这情况，肯定会把她也牵扯进来。她面对警察，又会说些什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想：“林芸是混种苍云人，现在激活了体质，按理说死不了。只要死不了，还能有什么大危险？当初她跟着高船长离开时，我和她就已经结束了，我凭什么还要管她？”
这么一想，他决定还是先回家。林芸的事，本就与自己无关了。
可刚从地下钻出来走了几步，心里又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毕竟和林芸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生死，那份牵绊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左右为难间，他重重叹了口气：“随缘吧。她能量比我强，真要是遇到麻烦，我这自身难保的样子，也很难能救得了她。”
自我宽慰着，他刚迈步，前方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突然打开，走下来一个人影。姜枫心里一紧，顾不上看清对方是谁，转身就想跑。
“是我，高山！”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枫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回身看去，果然是高山。
高山的右手已经不用纱布包裹，穿着件灰色短袖，快步走了过来，只是在离姜枫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大概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臭味。
“姜枫，林芸被杜爷抓走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她。”
姜枫故作冷淡：“我和她早就没关系了。我现在自身难保，帮不了她。”
“我在新闻里看到你的事了，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你缺钱可以找高船长。没必要杀人抢劫。”
“不是我！都是误会！我……”
高船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用解释了，长话短说。我回来后就派船去接你，可到了地方，发现船没了，还以为你出事了。我和高船长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你有困难都可以找高船长。林芸其实也很担心你。那个杜爷是个老流氓，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林芸在他手里只怕……”
姜枫心头猛地一震，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急切：“林芸在哪？”
高山摇了摇头：“不知道。杜爷找了个女孩假扮林芸，搞得神神秘秘的，只留了个电话。这是号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过来：“上面有两个号码，第一个是他们的电话。第二个是我的。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杜爷势力太大，我和高船长不想明着跟他闹翻，暗地里能帮你的，我们一定帮。”
“我需要手机，还需要钱。”姜枫接过纸条攥在手里。
“手机不能给你，卡是我的名字，容易被查到。”高山摸了摸身上，掏出一沓钱递过来，“这里大概一千多，够你打电话、坐出租车了。”
“警察还在追我，坐出租车就是自投罗网。”姜枫盯着他，“你知道杜爷在哪，送我去。”
“外面到处是警察，每辆车都要查，我怎么送？”高山面露难色，“你肯定有办法躲开他们的。你这衣服最好换换，太臭了。”
姜枫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你的手……不像是假的。”
“当然不是，是它自己长出来的，我也说不清怎么回事。”高山含糊带过，看了看四周，“我得走了，被人看到就麻烦了。救出人就联系我，我送你们离开，还有林芸那一千万报酬，也会给你们。”
说完，他匆匆转身钻进车里，轿车很快汇入夜色。
姜枫捏着那沓钱和纸条，转身走向不远处一家关着门的手机维修店。他抬头看了眼门口的监控，猛地跳起来，一巴掌拍碎了摄像头。
紧接着，他抬脚对着卷帘门猛踹过去，一下就踢开一个洞，连里面的玻璃门也应声碎裂，店内的防盗警报顿时刺耳地响了起来。
他见状，立刻又踢了几脚下去，卷帘门扭曲变形破开一个大洞，他钻进店里，抓起一台手机转身就跑，再次躲进了地下管道。
在黑暗里，他打开其中一台手机，手机没有卡，只能试探搜索附近的无线网，但是搜到的无线网也全是加密的。
头顶传来了警笛声，大批警察开始检查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