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的手还贴在铁皮猪的冷藏舱外壳上，终端突然震动。屏幕跳出一行字：【外部信号强度提升】【警告等级：橙色】。
他抬头。
远处尘土扬起，一队人影走来。领头的是联邦议员A，西装笔挺，手里举着一个扩音喇叭。
“江无涯！”那人声音很稳，“我们知道你在保什么。疫苗快没了，孩子发烧，老人喘不上气。你现在藏着系统核心，等于拿所有人命赌你一个人的安全。”
江无涯没动。
铁皮猪背部磁悬浮盾缓缓展开，六面金属板旋转着围成一圈，把冷藏舱护在中间。嗡鸣声响起，地面轻微震颤。
人群从四面八方聚过来。有大妈团的，有铁血团的战士，还有几个避难所派来的代表。他们站在远处，眼神飘忽。
张婶挤到前头：“小江，你说句话啊！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江无涯终于开口：“泡面猴死了。”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清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焦黑的包装纸，举起来。“它死前攥着这个。不是为了让我交出核心，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童童从人群里跑出来，扑到他腿边。小脸脏兮兮的，眼睛红肿。
“叔叔……”孩子声音发抖，“我梦见泡面猴了，它说不想大家打架。”
议员A冷笑：“情感牌打完了？现实不会因为你哭就变好。我们已经联系三个避难所，签了《核心移交协议》。只要你交出系统权限，疫苗明天就能运到。”
江无涯盯着他：“你女儿还活着吗？”
议员A一愣。
“你说为了多数人。”江无涯往前一步，“那你先说，你闺女是不是上个月死在西区实验站？穿蓝裙子，七岁，叫朵朵。”
人群安静了。
议员A脸色变了：“你胡说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猛地冲出。
赵铁柱单手拎着链条锯，几步跨到议员A面前。“咔”一声，锯刃弹出，贴着他脖子划开一道口子。
“你还记得她哮喘发作那天，我在工地翻了三吨废料找药？”赵铁柱声音像砂纸磨铁，“结果你拿她当筹码，逼我带队抢粮！”
鲜血顺着议员A的领口流下。
赵铁柱一把扯开他西装领子，露出后颈一块金属接口，正闪着微弱红光。
“控制芯片。”赵铁柱冷笑，“周慕白的人最喜欢往伪君子脑子里塞这玩意。”
陈卫生这时抬手一挥。空中飞来一群卫生纸鹤，其中一只俯冲而下，叼走了议员A的假发。
头皮露出来，一颗圆形植入体正在发烫。
张婶跳起来：“我就说你最近说话一股子机械味！原来你是机器人开会！”
人群炸了。
有人往后退，有人开始骂。原本支持交核的声音瞬间消失。
议员A还想挣扎：“你们懂什么！没有秩序，末日就是地狱！我只是想建立新规则！”
“你的规则就是骗人当炮灰？”江无涯打断他，“老吴头的笔记我看了。S-7-9不是项目编号，是人体实验批次。你这种人，连当实验品都不配。”
他转身看向童童：“去兜里拿东西。”
孩子哆嗦着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块烧得只剩半边的电路板碎片，上面刻着“S-7-9”。
“这是泡面猴最后找到的。”江无涯举起碎片，“它用命换来的线索，你们要拿核心？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没人说话。
风卷着灰在地上打转。
突然，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三辆装甲车冲破尘雾，旗号不明，直奔广场而来。
赵铁柱链条锯还在滴血，扭头看向江无涯：“要不要干？”
江无涯没回答。
他慢慢解开制服扣子。
一层又一层胶带缠在腰上，绑着十几个土制手雷，每颗都连着铁丝拉环。他把外套甩开，露出整条爆炸带。
“核心在我身上。”他说，“想抢？我一拉，大家一起报销。”
人群彻底静了。
有人腿软跪下。
议员A嘶吼：“你疯了！这是谋杀！”
“这不是谋杀。”江无涯声音很平，“这是账。泡面猴一条命，值多少包方便面？饭桶啃穿十米钢筋墙，换几块卫生纸？林小闪差点烧干自己关裂隙，就为了你们能睡个安稳觉？”
他扫视全场：“现在你们要我交出核心，让周慕白重启双世界计划？让所有死过的人再死一遍？”
没人敢应。
童童突然冲进圈中，抱住他的腰，嚎啕大哭：“别炸！别炸！泡面猴在看着我们！它不想大家死！”
江无涯低头看他。
眼眶有点热。
但他没蹲下，也没抱孩子。他就站着，手按在拉环上。
远处装甲车停下，车门打开，没人下来。
赵铁柱押着议员A跪在地上，链条锯抵着他后脑。陈卫生指挥纸鹤群在上空盘旋，随时准备投下酸液。
张婶带着大妈团围成一圈，手里的晾衣杆指着外来者。
江无涯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最远一棵歪脖子树后。
那里，一根天线正微微晃动。
信号源还没断。
他知道对方在看，在等他松手。
他也知道，只要他还站着，这场戏就没结束。
童童还在哭，小手紧紧抓着他裤腿。
江无涯深吸一口气，把手雷拉环握得更紧。
“谁再往前一步——”
他的声音压下去，像刀锋刮过铁皮。
“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联邦币。”
话音未落，右手猛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