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盯着那块烧焦的电路板，背面“Nw”标志像根刺扎在眼里。他一把抓起对讲机，声音压得低但够狠：“泡面猴确认信号源，所有人进掩体！林小闪，准备接电！”
话音没落，远处天边传来嗡鸣，像是成群马蜂撕开云层。他抬头，灰白雨缝里钻出密密麻麻黑点，越飞越近，越飞越快。
不是鸟。
是无人机。
一架接一架，挂载着三枚Emp干扰弹，呈蜂群阵型直扑净水塔。避难所外墙的高压电网闪了两下，发出无力的噼啪声——功率不够，拦不住。
江无涯冲向控制台，把电路板塞进读取口。屏幕刚亮起，信号就被切断，只留下一串乱码。他骂了句脏话，抄起泡面叉就往塔顶跑。
林小闪已经站在电网塔顶端，绝缘服贴身绷紧，指尖跳着电火花。她抬头看天，嘴唇抿成一条线。
“能撑多久？”江无涯喘着气问。
“看你能给我多少电。”她回了一句，声音带着机械质感。
江无涯扭头大喊：“铁皮猪！撞变压器！把饭桶也叫来，脂肪囊充能！”
铁皮猪二号立刻冲向地下配电室，獠牙卡进金属门缝，一声闷吼把整扇门掀飞。它一头扎进电缆堆，背部磁盾展开，开始吸收电流。饭桶也赶到了，后背脂肪层鼓胀起来，像块巨型生物电池，被江无涯指挥着贴在电容箱上。
林小闪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主控接口。蓝光从她掌心炸开，顺着电缆一路蔓延。塔顶金属杆嗡鸣震颤，一道弧形电网自上而下铺开，像蛛网般交织成穹顶屏障。
第一波无人机撞上网面，瞬间炸成火球。残骸四溅，但没突破。
第二波紧随其后，数量更多。电网开始闪烁，电压不稳。
“撑住！”江无涯在底下吼。
林小闪咬牙，额角渗出血丝。她猛地撕开左臂绝缘服，露出底下金属导管，直接把电线插进血肉。电光暴涨，电网重新稳定，又一轮爆炸在空中炸开。
可还有漏网之鱼。
三架受损无人机穿过电网边缘，坠向储水池方向。其中一架撞上再生纸滤膜支架，火星溅到涂酶纸板上，火苗腾地窜起。
“净水系统要完了！”陈卫生在对讲机里尖叫。
江无涯刚想下令救人，就见铁皮猪狂奔而出，张嘴把燃烧的无人机残骸整个吞下。它喉咙滚动，体内金属炉高温熔解零件，肚子鼓得发烫。
下一秒，它猛然抬头，獠牙迸发电磁推进力，将熔融金属混合火焰喷射而出。一团火球呼啸飞出，击中低空飞行的第四架无人机，当场炸裂。
又是一团。
第五架、第六架接连被击落。
第七团火球打出时，铁皮猪喘了粗气，肚皮发红，但它没停。第八团喷出，最后一架无人机在半空炸成碎片，掉落一台微型全息投影仪。
地面蓝光一闪，周慕白的脸浮现出来，西装笔挺，嘴角带笑：“江无涯，游戏才刚开始。”
江无涯站在高台上，泡面叉还攥在手里。他低头看了眼裤兜，那枚从乌鸦脑袋里抠出来的芯片还在。
他没动。
林小闪靠在塔柱边，手臂插着电线，指尖电弧断断续续跳动。她喘着气，看着投影冷笑：“这人真会选时候装逼。”
铁皮猪趴在地上，嘴里还叼着半截烧焦的螺旋桨，肚皮烫得冒烟。
江无涯往前走了一步，盯着投影里的脸。
“你说游戏刚开始？”他掏出那包老坛酸菜面，撕开包装，闻了一下，“我这儿连调料包都齐了，你才上线？”
他把面塞回口袋，抬脚踩碎投影仪。
蓝光熄灭。
天空安静了几秒。
然后，新的嗡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江无涯皱眉。
林小闪猛地抬头：“不对劲，这次声音不一样。”
铁皮猪耳朵竖起，低吼一声。
江无涯抓起对讲机：“所有单位注意，第二批目标接近，速度更快，体积更小——是微型集群！”
话音未落，东南方向黑影掠过屋顶，上百架指甲盖大小的飞行器破空而来，贴地疾驰，直扑地下配电室。
“它们要断电！”林小闪喊。
江无涯转身就往回冲：“泡面猴！拦住它们！用泡面引！”
泡面猴早就蹲在屋檐上，怀里抱着三包红烧牛肉面。它听见指令，立刻撕开包装，把调料粉撒在通风口周围。
一股浓烈香味扩散开来。
微型无人机飞行轨迹出现偏移，有几架直接拐弯，朝着味道扑去。
“有效！”江无涯大喜。
可大部分还是继续前进。
“铁皮猪！堵门！”
铁皮猪冲到配电室外，身体横躺下去，磁盾全开。第一批微型机撞上盾面，噼啪作响，纷纷坠落。
但数量太多。
几架绕后，从缝隙钻入，落在电缆上开始啃咬绝缘层。
“妈的！”江无涯抄起螺丝刀就要冲进去。
林小闪突然伸手拦住他：“别动。”
她抬起手，指尖电光凝聚，轻轻一弹。
一道细如发丝的电流射出，精准击中室内某根裸露铜线。瞬间短路，整个配电室内部爆出一团电火花。
所有微型无人机在同一刻瘫痪，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空气安静下来。
江无涯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下。
林小闪却没放松，她盯着天上：“不对……太顺利了。”
铁皮猪忽然抬头，鼻子猛嗅两下，朝西北方向低吼。
江无涯顺着看去，只见云层深处，一道暗红色光束缓缓扫过避难所外墙。
像扫描。
又像锁定。
“还没完。”他说。
林小闪握紧拳头，电光再次在指间跳跃。
“那就再来。”
江无涯摸出最后一包泡面，捏碎调料包扔进风里。
粉末飘散，像一场廉价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