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的手还捏着那支绿色试管，03号最后喊出的“别信老吴头的笔记”还在耳边回荡。他没时间细想，因为地上那具身体突然抽了一下，像是电流窜过。
后颈芯片红光已经不再闪烁，而是持续亮着，像一盏即将烧断的灯泡。
铁皮猪低吼一声，鼻子拱了拱03号的衣领。江无涯立刻反应过来：“还有东西藏着。”
他不敢靠近，从背包里翻出一把泡面叉——这玩意儿原本是用来撬罐头的，现在成了唯一的工具。他蹲在三米外，用叉子轻轻挑开少年胸前的衣服夹层。
一根更短的金属管露了出来，表面刻着“S-7”和一个骷髅标志。
“这玩意儿比V-7还邪门。”江无涯嘀咕，“周慕白要的不是清道夫病毒，是这个？”
话音未落，03号猛地睁眼。
不是活了，是程序最后的回光返照。他的手臂抬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把那根金属管直接甩向江无涯怀里。
“拿好……样本……他们……会在交易点……等你……”
手落下，整个人彻底不动了。
江无涯没动，盯着那根管子躺在脚边。风吹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腐烂的海带混着铁锈。
“饭桶。”他低声喊。
野猪走过来，用鼻子碰了碰金属管。一秒后，它突然张嘴，咔的一声把管子咬断了一截。
绿色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滋”的声响，地面冒起白烟。
“吐出来！”江无涯急了。
铁皮猪喉咙一滚，把剩下的液体吞了进去。
它的肚子立刻鼓了起来，像吹气球一样胀大一圈。紧接着，腹部剧烈蠕动，嘴巴一张——
“哗啦！”
一大团绿色黏液喷在地上，腐蚀出几个小坑。铁皮猪打了个嗝，嘴角还挂着绿丝，眼神却挺清醒，甚至还用尾巴甩了甩江无涯的裤腿，像是在说“我没事”。
江无涯松了口气，但系统提示突然跳出来：
【警告！检测到高危生物材料：丧尸病毒S-7变异株】
【具备跨物种感染能力，传播途径包括空气、体液、金属残留】
【建议立即物理封存，禁止接触水源或有机物】
“还挺智能。”江无涯翻了个白眼，“早不说晚不说，等猪都吃了才提醒？”
他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空泡面桶——红烧牛肉味的，标签还没撕。这是他特意留着当容器用的，毕竟方便面盒子耐高温、抗腐蚀，还能密封。
他用叉子把地上的黏液刮进桶里，动作麻利得像在打包夜市烧烤。刮到最后一点时，指尖离液体只剩两厘米，铁皮猪突然用鼻子把他推开。
“知道你是怕我中毒，但你也别拱这么狠啊。”江无涯揉着肩膀。
他盖上桶盖，又从铁皮猪最近排泄出来的金属砖块里掰下一小片，用螺丝刀敲扁，焊在桶口接缝处。这是铁皮猪的副产品，硬度不输不锈钢，平时拿来修围墙都行。
“完事儿。”他拍拍手，“有毒垃圾·勿拆，伪装成功。”
标签贴上去的时候，他还顺手画了个笑脸。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是避难所那边的预警信号。江无涯抱起泡面桶，对铁皮猪说：“走，回东门。”
铁皮猪没动，反而低头嗅了嗅03号的尸体，然后用獠牙轻轻把那具身体推进旁边的排水沟，还顺带扒拉了几块碎水泥盖上去。
“你还挺讲究。”江无涯看了眼，“入土为安是吧？行，回头给你加顿螺蛳粉。”
他转身就走，脚步加快。夜风冷，吹得衣服贴在背上。走到一半，掌心突然发烫。
低头一看，是那枚从03号后颈捡来的芯片，正微微震动，表面浮现出一条极淡的蓝线，指向东南方向。
“追踪信号？”江无涯皱眉。
林小闪之前提过，某些芯片能靠微弱电磁波持续定位，只要不切断电源就会一直发。他试了试用手捂住，信号纹丝不动。又扔进土里，蓝线依旧亮着。
最后他扯了个干净的泡面袋，把芯片包了三层塞进最底层口袋。蓝光暗了些，但没完全消失。
“先带回去再说。”他心想，“反正交易点不在东南。”
铁皮猪跟在他后面，一路上把地上的绿色残渣全舔了一遍，然后统一吐进随身携带的小铁皮箱里——那是它专用的“危险品回收箱”，江无涯给配的。
路过一片废墟时，江无涯停下脚步。
前面是条断桥，下面是深沟，原本有路，被酸雨泡塌了。现在只能绕远，多走一公里。
“抄近道吧。”他说。
铁皮猪点头，走到边缘，后腿一蹬，直接跳了过去。落地时震得灰尘乱飞，但它稳稳站住，回头等着。
江无涯深吸一口气，抱着泡面桶助跑两步，跃起。
半空中，风把他的衣角掀起来，露出腰间别着的几把螺丝刀和一串塑料袋装的种子。他在空中调整姿势，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但没摔。
“还好我没胖。”他拍拍胸口。
刚站稳，铁皮猪突然抬头，耳朵竖起。
江无涯也察觉到了——东南方向，有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像是无人机低空飞行。
他立刻蹲下，把泡面桶塞进饭桶背上的脂肪囊里。那地方天生像个密封袋，温度恒定，连辐射都能挡一部分。
“你在这儿守着。”他对铁皮猪说，“我去东门接人。”
铁皮猪摇头，坚持跟着。
“行吧，但别乱冲。”江无涯妥协，“咱这次不打架，只送货。”
两人一猪贴着墙根前进，避开主路。沿途经过几个废弃岗亭，江无涯顺手捡了半瓶矿泉水倒进桶盖里，泼在地上测试风向。
水没变色，说明空气中暂时没有泄漏。
快到东门时，江无涯摸出口袋里的芯片。蓝光又亮了些，方向没变。
他正想再包一层袋子，忽然发现铁皮猪不对劲。
它停在原地，嘴巴微张，舌头上有淡淡绿痕。刚才吞的那些黏液，似乎没完全排出。
“你是不是不舒服？”江无涯问。
铁皮猪摇摇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抬起前蹄，在地上划出三个字：
**别 相 信**
江无涯愣住。
“你说谁？”
铁皮猪没再写，只是用鼻子顶了顶他的手，示意继续走。
江无涯看着它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混乱，只有清晰的警告。
他把芯片重新塞进口袋，低声说：“这账不划算，但得干。”
他们穿过最后一段封锁线，东门哨塔的灯光已经能看到。张婶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小江？是你吗？童童说你带东西回来了？”
江无涯按下通话键：“是我。样品到手，准备交接。”
“等等！”张婶突然压低声音，“外面有人影，穿黑衣服，戴面具，正往你们那边靠！”
江无涯立刻转身，只见三百米外，一道身影正快速接近，手里拎着个金属箱，走路姿势有点歪，像是右腿受过伤。
“不是我们的人。”他挂掉对讲机，抱紧泡面桶。
铁皮猪挡在他前面，獠牙对准来人。
那人越走越近，最后在五十米处停下。举起一只手，打开箱盖。
里面是一排整齐的试管，标签上写着“净化剂p-9”。
“交换吗？”声音沙哑，“用这个，换你手里的S-7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