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站在仓库门口，手里的铜牌还在晃。三只蓝羽纸鹤在头顶盘旋，翅膀划出的风扫得他头发乱飞。刚才它们带回的画面太零碎，东边巷子、北面超市、地下车库……全是静止的角落，拼不出完整的图。
他眯眼抬头，把铜牌举高一点：“三角阵型，听令。”
肩上的那只纸鹤叫了一声，另外两只立刻调整位置，一前两后，像钉在空中。江无涯松了口气，这招是从泡面猴那儿学来的——动物认信号，不认废话。
“升空，往东和北，贴着楼顶飞，看见动静就记下来。”
纸鹤翅膀一振，嗖地窜上夜空。越飞越高，直到变成三个小蓝点。江无涯赶紧搬来一张破桌子，翻过来当支架，铺上防水布。刚弄好，空中就亮了。
三块画面同时投在布上，晃得他眼睛疼。左边是废弃地铁站出口，地上有黑影在动；中间是老城区断墙，几只野狗在翻垃圾；右边是一片平房区，空荡荡的没人。
“动了！”他猛地盯住左边画面。
一群红点从地铁口涌出来，密密麻麻，走得很齐。不像普通丧尸那样乱撞，反而像排队打卡上班。
江无涯皱眉，吹响骨哨。三只纸鹤立刻降低高度，靠近东侧区域。影像变清晰了些，能看清那些红点确实是丧尸，但步伐一致，头微微低着，像是盯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前进。
“不对劲。”他低声说，“谁家僵尸还能列队走正步？”
话音未落，画面突然扭曲，雪花乱闪。几秒后恢复，但视角已经偏了，拍到了一片瓦砾堆。
“电磁干扰？”江无涯摸下巴，“还是有人在屏蔽信号？”
他回头看了眼系统仓库，里面还剩半卷卫生纸。再看天上，纸鹤开始晃悠，一只差点撞上电线杆。
“续航不行啊。”他嘀咕，“这才飞了四十分钟。”
可没时间等它们回来充电。那群红点离社区越来越近，按这个速度，天亮前就能摸到围墙外。
他咬牙，从兜里掏出最后一包泡面，撕开一角撒在地上。三只纸鹤闻到味儿，居然没理他。
“哎，现在装清高了？”他翻白眼，“不吃香的喝辣的，改吃月光了？”
正说着，其中一只纸鹤突然转头，冲他点了点喙。然后张嘴喷出一团白雾，像纸浆化成的烟，飘向空中。
雾气扩散，慢慢凝成一个虚影——一只丧尸的后脑勺。金属片嵌在颅骨里，刻着“Nw-07”。
江无涯瞳孔一缩。
还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叮”地一声。
【检测到高频加密信号源，匹配度87%——疑似“新世界”组织远程操控模块】
【建议：持续收集卫生纸，升级灵契兽侦查等级】
他愣了几秒，忽然笑出声：“好家伙，给僵尸装wi-Fi？你们是真拿末日当游戏更新啊。”
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那枚芯片虚影，手指掐进掌心。
周慕白的名字没说出来，但他知道是谁干的。疾控中心的主任大人，表面发防疫通知，背地里给人脑袋里塞零件。
“这不是来抢资源的。”他喃喃道，“这是来收网的。”
他转身冲进屋子，翻出一块旧黑板，用粉笔画了个简图。中心标“社区”，东边画一堆红点，箭头指向西。旁边写：**八公里，列队行进，脑后有芯片**。
刚写完，屋顶传来扑棱声。三只纸鹤回来了，羽毛暗淡，肚子上的金眼也不亮了。
“累了吧？”他摸出一卷新卫生纸，扔进系统仓库，“充个电，待会还得上。”
纸鹤没动。过了几秒，其中一只飞到黑板前，用喙轻轻敲了敲“八公里”那个数字。
江无涯一怔：“你们能校准距离？”
纸鹤点头。
他又问：“最快多久到？”
纸鹤展开翅膀，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然后指了指东方天际——那里已经开始泛白。
“明天早上？”他握紧粉笔，“不到六小时？”
纸鹤再次点头。
江无涯深吸一口气，冲出门大喊：“童童！带人来登记台！”
不到五分钟，六个孩子跑过来，手里拿着本子和铅笔。童童站最前面，脸蛋冻得发红。
“听好了。”江无涯指着黑板，“每十分钟，纸鹤会飞一圈，带回外面的情况。你们分成两组，轮流记录。看到红点动，就标位置；发现新路线，立刻报我。”
孩子们齐声应下。
他转向纸鹤：“巢搬去仓库通风口，起飞降落都方便。省着点飞，别全耗光力气。”
三只纸鹤鸣叫一声，排成队飞走。这次没升太高，贴着屋顶绕圈，像三架蓝色无人机。
江无涯坐回木凳，盯着黑板。远处风带来一股焦味，不知道是哪片废墟在烧。
他拿起笔，在“Nw-07”下面画了个圈。
“你们以为控制的是死人？”他冷笑，“可我们这些活人，也不是好惹的。”
正说着，一只纸鹤突然俯冲下来，停在他肩膀上。它没叫，也没动，只是腹部闪过一段画面——地铁站深处，还有更多红点在集结，数量至少是现在的三倍。
江无涯猛地站起，椅子倒地发出巨响。
他盯着画面，声音压得很低：“不止一波？玩车轮战？”
他快步走到系统仓库，把最后半卷卫生纸也塞进去。能量条跳了一下，但没升级提示。
“再撑一轮。”他说，“等赵铁柱送来钢筋，我给你们整箱泡面当加班费。”
纸鹤轻蹭他脖子一下，腾空而起。
江无涯回到黑板前，提笔写下最后一行字：
**东侧尸群，受控，距此约八公里，预计明日拂晓抵达。**
他放下笔，抬头看天。月亮还没落，但东边已经发亮。三只纸鹤在屋檐下歇着，羽毛微微发光，肚皮偶尔闪出残影。
他咧嘴一笑：“好家伙，你们不只是会擦屁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