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把自己摔进书房柔软的沙发椅里，长长地、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像刚打完一场硬仗，筋疲力尽，但酣畅淋漓。
脑内，那团粉红色的数据流依旧被陆景然牌“人形屏蔽器”强力镇压着，安静如鸡。世界一片祥和，岁月静好。
她甚至有点想哼首歌。
新闻发布会上的反转大戏，苏清颜的彻底崩溃和失踪，顾衍的吃瘪（她猜的，但肯定不爽），还有林家岌岌可危的声誉被强行拉回甚至小小拔高了一截……
完美。
简直是她穿越以来，打得最漂亮的一仗！
虽然过程惊险，还欠了陆景然一个大人情（想到他那副“报酬很贵”的嘴脸，她耳根又有点热），但结果值回票价。
她端起桌上凉掉一半的咖啡，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让她觉得格外提神醒脑。
接下来，就该趁热打铁，跟宏源的李董敲定最终合作细节，然后……
【滋——！！！！】
一声尖锐到几乎撕裂耳膜的电流爆音！毫无预兆地！猛地炸响在她脑颅最深处！
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太阳穴，疯狂搅动！
“呃啊——！”
林默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手中的咖啡杯脱手飞出，“啪嚓”一声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和瓷片四溅！
剧痛！
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惩罚的、几乎要将她灵魂都撕碎的剧痛！
她整个人从椅子上蜷缩着滚落到地毯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手指死死抠住头皮，指甲陷进皮肤，却丝毫无法缓解那来自神经末梢的、毁灭性的灼烧和撕裂感！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额前碎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警告！警告！严重警告！宿主行为严重偏离主线！破坏核心剧情！干扰关键人物命运！ooc程度超标！】
系统尖锐刺耳的电子音，不再是那种甜腻或虚弱的调子，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机械的、毫无感情的暴怒！
【惩罚升级！十倍强度电击！启动！！！】
【滋啦——！！！】
更狂暴的电流如同高压水枪般冲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仿佛有无数根针同时扎进大脑，还在里面通了电！
林默痛得几乎窒息，身体弓得像一只被扔进油锅的虾，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压抑不住的呜咽。
草……一种植物……
这破系统……他妈的发什么疯？！
【主线剧情修正失败！女主（苏清颜）脱离掌控！剧情崩坏度+30%！宿主负主要责任！】
【检测到宿主利用漏洞恶意规避任务！联合外部力量对抗系统！罪加一等！】
【惩罚持续时间延长！强度峰值提升！】
【滋啦啦——！！！】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色彩剥离，只剩下一片滋滋作响的、混乱的惨白和猩红交错的光斑。
痛……
太痛了……
像整个脑袋都要被活生生熔穿！
她甚至能闻到一种……诡异的、类似电路板烧焦的糊味。
【服从！宿主必须服从！回到主线！完成攻略任务！消除剧情偏差！否则惩罚将无限期持续！直至宿主精神崩溃或……彻底消亡！】
系统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像高高在上的神只，宣判着蝼蚁的死刑。
林默蜷缩在冰冷的地毯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汇聚成滴，从下巴滑落。
牙关死死咬着，舌尖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但就在这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的剧痛和系统的狂暴警告中，她猛地抬起汗湿的脸。
眼神因为疼痛而涣散，眼底却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倔强又疯狂的火苗。
她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冷笑，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却带着淬了毒般的嘲讽：
“……呵……就……就这点……本事？”
“电击……罚款……老三样……你们……甲方……是没……没别的……招……了吗……”
“垃圾……KpI……完不成……就……就知道……惩罚……员工……傻逼……”
她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脑内的电击就更加狂暴一分！
但她就是不肯服软！不肯求饶！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却依旧龇着牙、试图啃下敌人一块肉的狼。
【警告！宿主持续对抗！惩罚强度提升至15倍！！！】
系统似乎被她的挑衅彻底激怒，电子音尖锐到失真！
林默眼前猛地一黑，意识几乎要彻底涣散。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被电成傻子的时候——
“默默？默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
林薇薇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笑嘻嘻地探头进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地上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冷汗淋漓、浑身发抖的林默，以及摔碎的咖啡杯和狼藉的地面。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化为惊恐！
“默默！”她尖叫一声，扔掉果盘冲了过去，“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哪里不舒服？！心脏吗？还是胃？爸！爸！快来啊！默默出事了！！”
她试图去扶林默，却被林默无意识地挥开。
林默此刻完全沉浸在对抗脑内酷刑的剧烈痛苦中，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模糊而遥远。
“呃……没……事……”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毛病……一会……就……好……”
“这哪像没事的样子啊！”林薇薇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我叫救护车！不对！先叫爸！”
她手指颤抖着，下意识地拨通了一个号码——不是林正鸿的，而是最近通话记录里排在前面的那个。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林博士？又想预约……”陆景然慵懒带笑的声音传来。
“陆景然！！”林薇薇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对着手机大喊，“默默出事了！突然就倒在地上！浑身发抖！冒冷汗！好像很痛！叫也不应！怎么办啊！你快来啊！！”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
死一样的寂静。
连背景音里那点轻柔的音乐声都消失了。
下一秒。
陆景然的声音传来，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几乎要穿透电波的紧绷：
“地址发我。现在。守着她。我马上到。”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林薇薇愣愣地拿着手机，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对方最后那句话里，那种不同寻常的、几乎令人心悸的……急迫？
几分钟后。
林家别墅楼下传来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急刹车声！
紧接着，是急促的门铃声和几乎是砸门的砰砰声！
佣人惊慌失措地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
陆景然几乎是闯了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外面随意套了件长风衣，头发微乱，呼吸有些急促，脸上惯有的那副慵懒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能冻伤人的冷厉。
“她呢？”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客厅，声音低沉紧绷。
“在……在楼上书房……”佣人被他的气势吓得结结巴巴。
陆景然二话不说，大步流星跨上楼梯，几步就冲到书房门口。
林薇薇正跪在地毯上，试图给林默擦汗，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是他，愣了一下：“你……你怎么这么快？！”飞过来的吗？！
陆景然没理她。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地毯上蜷缩着的、那个还在微微颤抖的身影。
瞳孔骤然收缩。
林默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渗出血丝，额发被冷汗彻底浸透，黏在皮肤上。她双眼紧闭，眉头死死拧在一起，身体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无形的痛苦。
那绝不是普通的急病！
陆景然的脸色瞬间沉得吓人。
眼底翻涌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震惊，愤怒，担忧，以及……一丝极其锐利的、冰冷的怀疑。
他快步上前，半跪下去，无视了地上的咖啡渍和碎片，伸手想去探林默的额头。
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
林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或者说，她脑内那场狂暴的惩罚，似乎因为某个强大外部干扰源的极度靠近，而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
【滋……警告！超高强度…未知干扰…接近…滋滋…惩罚程序…受到…干…扰…】
系统的电子音变得断断续续，电流的强度似乎也微妙地减弱了一丝。
林默猛地睁开眼！
视线模糊不清，焦距涣散。
但她依稀看到了眼前那张放大的、写满了紧绷和担忧的俊脸。
陆景然？
他怎么会……
剧烈的疼痛还在持续，但似乎……减轻了一点点？从无法忍受的15倍，降回了勉强能喘口气的10倍？
是……“屏蔽器”又生效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陆景然的手终于落在了她的额头。
冰凉。
全是冷汗。
他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眉头锁死。
“林默？”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灼，“能听见我说话吗？哪里不舒服？”
林默眼神涣散地看着他，艰难地喘着气，试图集中注意力对抗脑内的疼痛，根本无法回答。
旁边的林薇薇急得快哭了：“她一直这样！问她也不说！就是疼！浑身发抖！是不是急性阑尾炎啊？还是心脏？要不要马上送医院？！”
陆景然没说话。
他只是紧紧盯着林默痛苦不堪的脸，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剖开她的表象，看清里面真正正在发生什么。
医院？
不。
他直觉不是。
这种痛苦的表现形式……太诡异了。
更像是……某种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的……攻击？
他的眼神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心底那个模糊的、关于林默身上种种“不对劲”的怀疑，在这一刻，骤然清晰、放大！
她那些突如其来的变化。
她偶尔对着空气的自言自语和冷笑。
她对“靠近他”就能“缓解某种不适”的奇怪执着。
还有此刻……这种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急症特征的、剧烈的、却又找不到外部原因的痛苦……
一切线索，似乎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指向一个荒谬却又唯一合理的解释。
陆景然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狼藉的地面，最后定格在林默汗湿的、苍白的脸上。
他伸出手，不是去扶她，而是极其轻柔地、用指尖拂开她黏在额角的湿发。
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此刻冰冷眼神截然不同的……小心。
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问：
“林默。”
“告诉我。”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折磨你？”
脑内，正被陆景然靠近而勉强压制的系统惩罚，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猛地又是一阵剧烈的——
【滋！！！警告！宿主秘密即将暴露！启动最高级别……滋滋…干扰过强…启动失…败……】
剧痛再次袭来！但强度似乎被某种力量死死压制在了某个阈值之下！
林默猛地瞪大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陆景然！
他……他猜到了？！
他怎么会？！
剧烈的疼痛和巨大的震惊交织在一起，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她最后的意识防线。
眼前彻底一黑。
她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感觉，是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地、稳稳地接住了她坠落的身体。
和一个冰冷得……令人心悸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