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极北冰原
秘境深处的灵谷雾气氤氲，谷底的温泉冒着袅袅白烟，将周围的岩石熏得温热。陈默扶着林婉儿坐在一块平滑的黑石上，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在蒸汽中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心中稍稍安定。
“这温泉里的灵气比别处浓郁三倍，正好用来恢复伤势。”林婉儿掬起一捧温水，轻轻拍在脸上，“你也进来泡泡，试炼塔和封灵阵消耗不小，正好借机稳固境界。”
陈默依言脱下外衣，踏入温泉。温热的泉水包裹全身，带着丝丝缕缕的灵气渗入毛孔，丹田内的气旋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缓缓舒展壮大。他运转“清心诀”，将灵荒令中残留的精纯力量与温泉灵气融合，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舒畅。
“对了，”林婉儿的声音从水雾中传来，“你在试炼塔第三层拿到的那颗晶石，蕴含着纯粹的力量精华，怎么不用来突破境界？”
“想留到关键时刻再用。”陈默睁开眼，看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黑风谷随时可能回来，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底气。”
林婉儿轻笑一声：“倒是比以前沉稳了。不过你现在根基还不稳，贸然用外力突破反而不好。等我们找到传送阵，到了净土再用也不迟。”
陈默点头应下，继续闭目修炼。灵谷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三天后，封灵阵的光幕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两人对视一眼，知道黑风谷虽然没强攻，却一直在外围徘徊，他们必须尽快动身。
收拾好行囊——其实不过是几卷重要的竹简、疗伤丹药和一把重新削制的灵木剑——陈默背起还未完全恢复的林婉儿，按照试炼塔竹简上的记载，朝着断云峰极北之地进发。
越往北走，气温越发寒冷。原本茂密的古林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枯黄的矮草和裸露的岩石。呼啸的北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连空气中的灵气都变得稀薄而凛冽。
“前面就是冰原了。”林婉儿指着前方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那里的地面覆盖着皑皑白雪，与这边的褐土形成鲜明对比，“据说极北冰原常年零下百度，普通人站在外面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冻成冰雕。”
陈默运转灵气护住周身，将林婉儿裹得更紧了些：“有灵气护体，应该能撑住。”
踏入冰原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陈默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加大灵气输出，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这才勉强抵挡住寒气的侵袭。
冰原上白茫茫一片，天地连成一线，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脚下的冰层坚硬如铁，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脆响，偶尔能看到冰层下冻着不知名的妖兽残骸，狰狞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跟着冰缝走，”林婉儿趴在陈默背上，指着地面一道蜿蜒的裂缝，“竹简上说冰原下有暗河，沿着暗河的走向走，能避开最强的罡风。”
陈默依言沿着冰缝前行。冰缝宽约数尺，深不见底，隐约能听到下面传来潺潺的水声，想必就是暗河。裂缝边缘的冰层泛着幽蓝的光泽，上面凝结着尖锐的冰棱，如同天然的利刃。
走了约莫半日，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起初只是零星几片，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混沌，能见度不足丈许。
“不好，是暴风雪！”林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快找地方躲避！”
陈默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半埋在冰雪中的巨石山，山体上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窟。他加快脚步冲过去，刚钻进洞窟，身后就传来“呜呜”的风声，暴风雪如同脱缰的野马，席卷了整片冰原，冰层被刮得碎屑纷飞。
洞窟内比外面暖和些许，角落里结着厚厚的冰笋。陈默将林婉儿放下，用灵气在洞口筑起一道屏障，挡住风雪和寒气。
“这暴风雪最少要持续一天一夜。”林婉儿揉了揉冻得发红的脸颊，“正好趁这个时间，我教你‘灵荒剑法’的第二式。”
陈默精神一振：“还有第二式？”
“嗯，”林婉儿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卷泛黄的兽皮卷，“这是我从秘境古籍里找到的，第一式‘破晓’主破邪，第二式‘惊蛰’主生机，正好克制魔修的死气。”
她展开兽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剑招图谱，旁边标注着晦涩的口诀。林婉儿指着图谱，耐心地讲解着每一个招式的要点和灵气运转的路线。
“‘惊蛰’讲究以柔克刚，看似缓慢的剑招中暗藏生机，能在最绝境时寻得一线生机。”林婉儿边说边比划，“你看这一式‘枯木逢春’，剑势先收后放，灵气在剑尖凝聚成一点，看似无力，实则能瞬间爆发……”
陈默学得极为认真，他发现这“惊蛰”剑式与自己体内灵荒令的力量格外契合，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运转。尤其是听到“绝境生机”四个字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在望月台与墨煞对战的场景，当时正是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才逼退了强敌。
“我试试。”陈默拿起灵木剑，按照图谱上的招式演练起来。起初还有些生涩，但练到第三遍时，剑招渐渐流畅，灵气在体内流转，竟引动了洞窟内稀薄的灵气，在剑尖凝结出一点淡绿色的灵光，如同初春的嫩芽。
“不错，”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剑式的精髓你已经摸到了，剩下的就是勤加练习，将它融入骨子里。”
暴风雪在洞窟外肆虐，洞窟内却暖意融融。一人讲解，一人练习，偶尔传来几句问答，竟冲淡了几分旅途的艰辛和对黑风谷的担忧。
次日清晨，暴风雪终于停歇。陈默推开洞门，只见冰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前面就是‘冰封峡谷’了，”林婉儿指着远处一道被冰雪覆盖的峡谷，“竹简上说传送阵就在峡谷尽头的‘寒月祭坛’。”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峡谷入口处的冰层呈现出诡异的黑色，隐约能看到冰层下有巨大的阴影在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那里有妖兽？”陈默握紧了灵木剑。
“嗯，”林婉儿的脸色凝重起来，“古籍上记载，冰封峡谷里住着一头‘玄冰麟兽’，是冰原的霸主，据说有筑基后期的实力，比黑风谷主还要难缠。”
陈默心中一沉：“筑基后期？我们现在的实力……”
“硬拼肯定不行，”林婉儿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隐气散’，能暂时隐匿我们的气息，只要不主动招惹它，应该能悄悄穿过去。”
她倒出两粒灰色的药丸，递给陈默一粒：“这药时效只有一个时辰，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陈默接过药丸服下，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体内的灵气瞬间收敛，连灵荒令的波动都变得微不可察。他背起林婉儿，小心翼翼地朝着冰封峡谷走去。
越靠近峡谷，气温越发寒冷，连灵气形成的护罩都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粒。峡谷入口处的黑色冰层上布满了爪痕，最深的爪痕竟有半尺深，显然是玄冰麟兽留下的。
陈默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沿着峡谷边缘的冰层缓缓前行。峡谷两侧的冰壁高达数十丈，上面悬挂着巨大的冰棱，如同利剑般直指下方。冰壁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冰洞，里面黑漆漆的，不知藏着什么东西。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冰层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冰层下破土而出，带起漫天的冰屑。
那是一头体长三丈有余的巨兽，浑身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片，鳞片上凝结着厚厚的冰层，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它的头上长着一根独角，独角呈暗蓝色，散发着刺骨的寒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如同两颗巨大的冰珠，闪烁着漠然的光芒，正死死地盯着陈默和林婉儿。
“是玄冰麟兽！”林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它怎么会发现我们？”
陈默心中也是一惊，隐气散明明还在时效内，难道这妖兽有什么特殊的感知能力？
玄冰麟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声音震得冰壁上的冰棱簌簌落下。它显然对这两个闯入领地的不速之客充满了敌意，前爪在冰面上轻轻一踏，地面瞬间裂开数道缝隙。
“跑！”陈默当机立断，转身就朝着峡谷深处跑去。他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没用，只能寄希望于能甩掉这头巨兽。
玄冰麟兽见状，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迈开四肢追了上来。它的速度极快，每一步都能跨越数丈距离，巨大的身躯在狭窄的峡谷中竟异常灵活，丝毫不受阻碍。
“它的目标是我！”林婉儿突然喊道，“我怀里有月灵草的气息，这妖兽最喜月灵草！”
陈默这才想起，林婉儿为了疗伤，一直随身携带几株月灵草。没想到这竟成了暴露行踪的原因。
“把月灵草扔掉！”陈默急道。
“不行，”林婉儿摇了摇头，“月灵草是启动传送阵的关键，不能扔！”
就在这时，玄冰麟兽突然加速，巨大的头颅猛地撞向陈默。陈默连忙侧身躲避，却还是被兽头带起的劲风扫中，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冰壁。
“砰！”
后背撞在冰壁上，陈默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幸好隐气散的效果还在，他的气息没有完全暴露，否则玄冰麟兽的攻击只会更加凌厉。
“陈默！”林婉儿惊呼一声，想要挣扎着下来，却被陈默死死按住。
“别乱动！”陈默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再次运转灵气，将速度提到极致，“还有半炷香就到峡谷尽头了，只要到了寒月祭坛，或许就能启动传送阵！”
玄冰麟兽显然被彻底激怒了，它猛地吸气，独角上的暗蓝色光芒越来越亮，一股极寒的气息在它口中凝聚。
“不好，它要放冰息了！”林婉儿脸色大变，“被冰息沾到就会瞬间冻成冰雕，快躲开！”
陈默心中一紧，他能感觉到那股寒气锁定了自己，无论往哪个方向躲都避不开。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了“灵荒剑法”的第二式“惊蛰”。
“师姐，抓稳了！”陈默大喊一声，突然停下脚步，反手抽出灵木剑，体内的灵气与灵荒令的力量瞬间融合，剑身上泛起淡淡的绿色灵光。
“灵荒剑法第二式——惊蛰！”
他没有攻击玄冰麟兽，而是将剑招对着地面的冰层斩去。看似轻柔的一剑落在冰层上，却引发了奇异的变化。冰层下的暗河突然喷涌而出，滚烫的河水（或许是地热所致）与寒气相遇，瞬间化作漫天的白雾，笼罩了整个峡谷。
玄冰麟兽的冰息射在白雾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威力大减。而陈默则借着白雾的掩护，抱着林婉儿，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峡谷尽头冲去。
“吼——！”
玄冰麟兽愤怒的咆哮从身后传来，但被白雾阻挡，一时无法追上来。
陈默不敢有丝毫停留，拼尽全力向前冲。当他冲出白雾，看到峡谷尽头的景象时，不由得愣住了。
那里果然有一座祭坛，与试炼塔和封灵阵的祭坛相似，只是规模更大，也更古老。祭坛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顶端没有晶石，而是镶嵌着一个与灵荒令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
“是寒月祭坛！”林婉儿激动地喊道，“快，把灵荒令放上去！”
陈默连忙从怀中掏出灵荒令——经过这段时间的融合，它已经变成了一块半透明的玉佩，上面的符文更加清晰。他将灵荒令嵌入石柱顶端的凹槽。
“嗡——”
灵荒令与凹槽完美契合，瞬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整个祭坛剧烈震动起来，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地面上迅速蔓延，形成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传送阵中央泛起一道耀眼的白光，隐约能看到光门后面的景象——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与冰原的荒芜截然不同。
“成功了！”陈默和林婉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玄冰麟兽愤怒的咆哮，白雾渐渐散去，巨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野中，正朝着祭坛冲来。
“快走！”陈默不再犹豫，抱着林婉儿纵身跃入传送阵的白光之中。
在他们身体消失的瞬间，玄冰麟兽冲到了祭坛前，看着渐渐消失的白光，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巨大的爪子拍在祭坛上，却只能留下几道浅浅的爪痕。
白光散去，传送阵再次沉寂，寒月祭坛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有祭坛周围散落的几滴血迹，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
极北冰原的风雪再次呼啸而起，掩盖了一切痕迹。而陈默和林婉儿，已经踏上了一片全新的土地，那里或许有他们梦寐以求的和平，也或许，隐藏着新的危机。但无论如何，他们终于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朝着希望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