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春纳福,泉畔新声
大年初一的清晨,灵脉馆的积雪还没化,却被红彤彤的春联和福字染得暖意融融。院门口的老槐树上系着彩绸,风一吹就飘成了流动的虹,铁牛正踮着脚往门楣上贴最后一张福字,红纸在白雪映衬下,亮得晃眼。陈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炸好的馓子和糖糕,香气顺着篮子的缝隙往外钻,引得几只麻雀落在墙头,叽叽喳喳地叫。
“陈伯伯,福字要倒着贴!”小石头举着瓶浆糊跑过来,鼻尖沾着点白面粉,像只刚偷吃完年货的小老鼠,“秦先生说‘福到’就是‘福倒’,这样福气才能钻进咱们家。”
陈默笑着把福字转了个方向,铁牛“啪”地一声按在门楣上,拍得实实的:“去年贴的福字,让雨水泡了还没掉呢,可见灵脉馆的福气厚。”他忽然压低声音,“我昨晚守岁时,好像看见泉边有兰草冒芽了,这么冷的天,说不定是墨兰姐姐在给咱们送新喜。”
慕白端着个陶盘走来,里面是切成小块的年糖,芝麻糖、花生糖、麦芽糖堆得像座小山,甜香混着雪后的清冽,在空气里漫得老远。“孩子们来领年糖了,”她把陶盘放在石桌上,指尖拂过陈默冻得发红的耳朵,“秦先生说大年初一吃甜,整年都甜甜蜜蜜,巡逻队的弟兄们也分点,巡逻时含一块,心里暖。”
孩子们排着队领年糖,小手在糖堆里挑挑拣拣,小丫头被春桃抱在怀里,抓起块麦芽糖就往嘴里塞,糖丝粘得嘴角都是,引得众人直笑。秦先生坐在学堂门口的竹椅上,披着件新做的棉袍,手里拿着本《楹联录》,给围过来的孩子们讲春联的讲究:“‘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这春联上的字,写的是咱们对新年的盼头,守脉人盼灵脉安稳,过日子盼五谷丰登,都是一个理。”
“墨兰姐姐也会写春联吗?”小石头含着块芝麻糖,说话含糊不清,糖渣掉在新做的布鞋上,像撒了把碎金。
“她写的春联最特别,”陈默望着门楣上的红联,“不用现成的句子,总爱写灵脉泉的事,比如‘泉涌千祥,脉承万福’,去年她写的‘兰生幽谷香自远,脉守初心岁长安’,墨老鬼宝贝得很,说比镇上先生写的还好。”
铁牛扛着捆松枝走来,枝桠上还挂着几个小红灯笼,是要插在泉边的石缝里。“老张说大年初一在泉边插松枝,能保一年灵脉不冻,”他把松枝往竹篮里装,粗声粗气地说,“等会儿咱们去泉边拜一拜,让老辈人也看看咱们今年的新气劲。”
午后的日头暖了些,屋檐上的冰棱开始滴答滴答往下淌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上的流云。陈默带着孩子们去泉边拜年,小石头捧着块最大的糖糕,小心翼翼地放在墨兰的石碑前,小声说:“墨兰姐姐,给你吃年糖,今年的芝麻比去年的多。”
泉眼处的薄冰已经化了,活水汩汩地冒出来,泛着细碎的泡沫,真有几株兰草顶着雪芽,在石缝里探出头,嫩得像块翡翠。铁牛把松枝插进泉边的泥土里,小红灯笼在风里轻轻晃,像几颗跳动的火苗。
“你看,”陈默指着兰草芽,对小石头说,“春天真的要来了。”
孩子们在泉边放起了小鞭炮,“噼啪”的脆响惊起几只水鸟,扑棱棱地掠过水面,把倒影搅成了碎金。慕白提着个竹篮跟过来,里面是给巡逻队准备的热汤,汤里飘着葱花和肉丸,香气引得众人都围了过来。
“秦先生说大年初一的汤要喝三碗,”她给每个人都盛了碗,“一碗敬天地,一碗敬前辈,一碗自己喝,喝下去整年都有力气。”
铁牛喝得最快,把碗底都舔干净了:“明年咱们在泉边盖个新亭子,夏天能乘凉,冬天能避雪,再请秦先生写块匾,就叫‘守脉亭’,怎么样?”
众人都叫好,笑声在泉边荡开,惊得兰草芽都轻轻晃了晃,像在点头应和。陈默望着远处的雪山,阳光把峰顶照得金黄金黄的,灵脉馆的炊烟在雪地里升起,像条温柔的线,把天与地连在一处。
他忽然想起墨兰日记里的话:“新年的福,不是贴在门上的红,是心里的热。只要大家伙儿在一起,守着灵脉,盼着春天,每一天都是新的。”
傍晚的霞光把灵脉馆染成了橙红色,孩子们提着灯笼在院里追逐,灯笼的光晕在雪地上滚来滚去,像群会跑的星星。陈默站在门囗,看着这热闹的景象,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糖糕,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像尝到了整个春天的甜。
他知道,这新春纳福的日子,纳的从来不是简单的福气,是岁月轮回里的新生,是烟火人间里的相守,是一代又一代人,在辞旧迎新的时刻,把希望贴成红联,把温暖煮成热汤,让灵脉馆的故事,像这永不干涸的泉眼,永远涌着新的生机,一年又一年,向着更暖的日子,流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