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秋社宴饮,文脉相传
秋收后的灵脉馆,被金黄的谷穗和饱满的果实堆成了聚宝盆。按照老规矩,秋社这天要摆宴,感谢土地的馈赠,也让辛苦一年的人们好好歇歇。陈默和铁牛正忙着把新打的稻米装袋,谷粒从木斗里倾泻而下,发出“簌簌”的声响,像串流动的金沙。
“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多了三成!”铁牛擦着汗笑,露出两排白牙,“柳溪村的乡亲们特意送来两坛新酿的米酒,说要跟咱们共庆秋社。”
慕白和春桃在厨房忙活,案台上摆着刚蒸好的糯米糕、卤得油亮的野兔腿,还有秦先生亲手腌的酸梅——这酸梅是用灵脉泉的活水浸泡的,酸中带甜,最是解腻。“再蒸一笼桂花糕,”慕白往面里撒着金黄的桂花,“这是学堂后面那棵老桂树落的,秦先生说用它做糕,能沾沾文气。”
学堂的孩子们也没闲着,几个大些的帮着搬桌椅,小的则捧着自己在沙盘上写的字,凑到秦先生跟前炫耀。“先生您看,我写的‘丰’字!”领头的男孩举着木牌,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秦先生笑着点头,从兜里摸出颗糖塞给他:“写得好,明年秋收,就由你来记账。”
日头偏西时,宴席在晒谷场摆开了。长桌被谷穗和野菊装点着,灵脉泉的活水湃着瓜果,米酒坛子敞着口,香气混着新麦的甜,在晚风里漫开。墨老鬼的灵位被请在主位,前面摆着他生前最爱吃的卤豆干和一壶猕猴桃酒——这是陈默特意为他留的,坛口系着朵新鲜的墨兰,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先敬土地爷,再敬墨老鬼和各位前辈!”陈默端起酒碗,朝着灵脉泉和灵位的方向各敬了一杯,“没有他们护着这灵脉,就没有咱们今天的好日子!”
众人跟着举杯,酒液在碗里晃出暖黄的光。老张喝得兴起,扯开嗓子唱起了古老的歌谣,歌词是关于灵脉起源的传说,调子苍凉却有力,听得孩子们都停下了筷子,仰着小脸入神。
“陈大哥,你看那是什么?”铁牛忽然指着学堂的方向。只见学堂的窗户里透出点点烛光,映出几个晃动的人影——是秦先生带着几个孩子在整理书籍。秋收前,官府送来了一批新印的书,有《农桑要术》,也有《孩童启蒙》,秦先生说要建个“灵脉书屋”,让孩子们不光能识字,还能懂道理。
陈默走过去时,秦先生正给孩子们讲《守脉人传》,书上记载着历代守脉人的故事,插图里的墨兰父亲,眼神坚毅,正挥舞着灵刃与邪祟搏斗。“这位前辈叫墨渊,”秦先生指着插图,“他为了护住灵脉泉,在锁脉洞与敌人苦战三日,最后与邪器同归于尽……”
“就像墨兰姐姐一样勇敢!”最小的丫头举着手里的桂花糕,奶声奶气地说。她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石鱼吊坠,是陈默用灵脉泉边的石头亲手刻的,鱼嘴里穿着根红绳,晃来晃去像条活鱼。
陈默靠在门框上,看着烛光里的身影,忽然觉得所谓的传承,从来不是把故事刻在冰冷的石碑上,是让孩子们在秋社的宴席上听着歌谣长大,在学堂的烛光里读着前辈的故事,让那些曾经的牺牲,变成滋养新生的养分。
宴席上的笑声传了过来,铁牛正和柳溪村的老汉比扳手腕,春桃在一旁给孩子们分桂花糕,慕白则往墨老鬼的灵位前添了杯酒,动作轻柔得像在对故人说话。月光爬上晒谷场的谷堆,给金黄的麦穗镀了层银,灵脉泉的水在远处汩汩流淌,像在应和这满院的欢喜。
“该吃糕了!”慕白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陈默转身往回走,晚风送来桂花的甜香,混着米酒的醇,像把这一年的辛劳和收获,都酿成了醉人的滋味。
他走到桌边,拿起块桂花糕,刚要放进嘴里,却被丫头抢了去,小家伙举着糕跑向学堂,嘴里喊着:“先生,给您留的!”秦先生笑着接过,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惹得孩子们都围了上去,抢着要“沾文气”。
陈默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灵脉最珍贵的,从来不是能滋养万物的泉水,是这代代相传的暖意——是老张唱的歌谣,是秦先生讲的故事,是孩子们脸上的笑,是每个人心里那点不肯放弃的坚守。
秋夜渐深,宴席渐渐散了,只剩下几个老人还在说着往年的收成。陈默往灵脉泉边走去,泉眼的水泡在月光下轻轻晃,像无数只眨动的眼睛。他想起墨老鬼的话,想起父亲的护脉符,想起墨兰发簪上的墨兰,忽然觉得他们从未离开,就像这灵脉泉的水,永远在滋养着这片土地,在守护着这些日子。
远处的学堂里,烛光还亮着,秦先生大概还在给孩子们讲着故事。陈默握紧了手里的灵刃,刃身映着月光,也映着他眼底的坚定。只要这烛光不灭,这文脉不断,灵脉馆的故事,就会永远鲜活,在时光里,在人心间,岁岁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