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偏殿里，烛火跳动着映在萧惊寒的手臂上。太医正用金疮药涂抹他肩上的擦伤——那是昨晚刺客毒箭擦过留下的痕迹，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黑紫色，牵机毒的余毒还未完全清除。
苏清颜站在一旁，看着太医处理伤口，眉头却越皱越紧。昨晚刺客突袭时，萧惊寒扑过来推开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完全不像平时那个需要拄着拐杖、一步一挪的“残将”。更让她在意的是，他刚才徒手接毒箭时，手掌被箭尖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绝非长期养伤的人能有的忍耐力。
“将军这伤口得好好静养，千万别碰水。”太医包扎好伤口，嘱咐道，“毒箭上的牵机毒虽没入体，但余毒还在，我开一副解毒汤，每天喝两次，三天就能清干净。”
萧惊寒点点头，声音依旧沉稳：“有劳太医。”
等太医离开，苏清颜忍不住走上前，轻轻碰了碰他没受伤的手臂：“你的伤……真的没事吗？刚才接箭的时候，你动作太快了，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样子。”
萧惊寒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指尖下意识攥紧拐杖的木柄，指节泛白——他快速避开苏清颜的目光，低头看着地面：“当时情况紧急，只顾着救你，没顾上那么多。腿伤还是老样子，刚才只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
苏清颜盯着他的腿，心里的怀疑却越来越深。她想起第一次见萧惊寒时，他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后来他能拄着拐杖走路，却总说“腿伤没好透，不能用力”。可昨晚他踹倒刺客时，腿上的力道十足；刚才接毒箭时，更是整个人腾空扑过来，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滞涩。
“本能反应？”苏清颜挑眉，蹲下身假装整理他的裤脚，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膝盖——那里没有长期受伤的僵硬感，肌肉紧实有弹性，按压时萧惊寒的腿甚至下意识绷紧，完全不像常年养伤的状态。“萧惊寒，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萧惊寒的指尖微微蜷缩，避开她的目光：“没有，你想多了。”他刚要起身，余光瞥见苏清颜紧盯自己腿部的眼神，故意放慢动作，手在拐杖上顿了顿——装作重心不稳微微趔趄。苏清颜连忙扶住他，入手的手臂肌肉紧绷如铁，力道大得让她心头一震——这绝不是一个长期养伤、缺乏锻炼的人该有的状态。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林风的声音：“苏姑娘，萧将军，宫里送来的解毒汤到了。”
苏清颜松开手，没再追问，却在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她转身去接解毒汤，眼角的余光瞥见萧惊寒悄悄揉了揉膝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不是疼痛，而是被拆穿的慌乱。
两人刚回到萧惊寒的将军府，就见府里的暗卫匆匆跑来，脸色凝重：“将军，苏姑娘，府外老槐树下藏着三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弓箭，箭尖泛着黑紫色——是涂了牵机毒的箭！他们盯着府门，看样子是冲着你们来的！”
萧惊寒脸色一变，立刻将苏清颜护在身后，右手握住腰间的佩剑。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突然从府门西侧射来——是毒箭！箭尖泛着黑紫色，直奔苏清颜的后背！
“小心！”萧惊寒大喊一声，来不及拔剑，也顾不上拄拐杖，左手猛地伸出去，硬生生抓住了箭杆！毒箭的冲击力让他后腿两步，脚掌稳稳蹬在地面，手臂青筋暴起——手掌被锋利的箭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箭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清颜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下意识抓住萧惊寒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萧惊寒稳稳站立的背影，再想起之前他“步履蹒跚”的样子，眼神里满是震惊与后怕：“萧惊寒！你疯了吗？为什么不用剑？”
这一次，萧惊寒再也没法假装“步履蹒跚”——他稳稳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双手自然下垂，双腿挺直有力，哪里还有半分“残将”的影子？他低头看着手掌的伤口，又看向苏清颜震惊的眼神，知道自己的马甲再也藏不住了。
“我的腿……”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苏清颜打断。她抓起他的手，指尖触到伤口边缘的肌肉，那里结实有力，没有丝毫病态：“别再骗我了。你的腿根本没伤，对不对？你装残，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惊寒沉默了，他看着苏清颜眼里的震惊和委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暗卫们已经拿下了放冷箭的杀手，押到两人面前——那杀手嘴里还在喊：“三皇子说了，你们两个都得死！影阁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清颜没理会杀手的叫嚣，只是死死盯着萧惊寒：“你说啊，为什么装残？是不是和当年的忠勇侯府灭门有关？还是和影阁、三皇子的阴谋有关？”
萧惊寒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沙哑：“清颜，我确实有事瞒着你，但不是故意要骗你。我的腿……当年确实受了重伤，五年前在战场上被影阁杀手偷袭，中了牵机毒，左腿神经受损，差点废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无奈：“太医说我以后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三皇子和影阁的人都以为我成了废人，对我放松了警惕。可三年前我试图正常行走时，三皇子立刻派了三个杀手来‘试探’——我只能继续装残，故意留了‘走路微跛’的假象，第一次装瘸出门，他的探子见我走三步就扶墙喘气，才放心离开。”
“我装残，是为了查当年的真相。”萧惊寒看向她手里的凤凰玉佩，“忠勇侯府灭门、我父亲被陷害，都和三皇子母妃阿瑶有关。我需要‘残将’的身份做掩护，才能暗中收集他们勾结影阁的证据。”
苏清颜心里一震，原来他装残背后藏着这么深的隐情。可她还有疑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是契约夫妻，就算不能坦诚一切，至少不该让我一直担心你。”
萧惊寒握住她的手，掌心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指尖，眼神却无比认真：“我怕牵连你。三皇子和影阁太狠了，我不想让你卷进这摊浑水里。但现在……”他看向被押着的杀手，“他们已经把你当成了目标，再瞒下去也没用了。”
就在这时，林风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块从杀手身上搜出的令牌：“苏姑娘，萧将军，这杀手腰间有影阁的黑莲花令牌，背面还刻着‘瑶’字——和三皇子母妃的玉佩上的字一样！”
苏清颜和萧惊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可苏清颜不知道，萧惊寒没说出口的是，他当年受伤时，曾在山林里救过一个浑身是伤、带着现代烤肠香味的小女孩——那女孩手里的半块手帕，至今还藏在他的枕头下。手帕边缘绣着半块“苏”字，布料是他从未见过的细棉麻，和苏清颜穿来的现代衣物材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