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林枫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如水。他坐在回府的马车里,闭目养神,脑海中却飞速回放着方才御花园中的每一幕,每一句对话。
太后的敌意几乎不加掩饰,而小皇帝那复杂难言的眼神,更是说明帝心已生疑虑,绝非几句表忠心的话所能轻易消除。今日他看似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但那种源于权力根源的疏离感,却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汹涌而冰冷。
“树欲静而风不止……”林枫心中暗叹。他本想集中精力于修炼和外探,奈何这权力的漩涡,一旦卷入,便难以轻易脱身。除非他拥有绝对的力量,可以超脱这一切规则的束缚。
回到王府书房,曹德忠早已等候,低声禀报了最新的监视情况。承恩公今日果然又秘密会见了几位宗室王爷,其中以安郡王和平乡侯最为活跃。他们似乎在商议,要借刘文正、周永春案引发的“朝野议论”,联名上奏,以“安抚人心,稳定朝局”为名,请求摄政王适当放宽对某些“清流”官员的限制,并增加宗室在朝堂议事中的话语权。
“呵,‘清流’?不过是一群因利益受损而聒噪的蠹虫罢了。”林枫冷笑,“宗室?一群尸位素餐,只知争权夺利的米虫,也妄图染指朝政?”
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以及天边最早出现的几颗星辰。星辰寂寥,却永恒不变,俯瞰人间纷扰。
“王爷,是否需要……”曹德忠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可以提前采取措施,敲打一下这些不安分的宗室。
林枫摆了摆手:“不必。让他们跳。他们联名上奏更好,正好让本王看看,这朝堂之上,到底还藏着多少心怀叵测之辈。把他们的名单、联络方式、密谈地点,都给本王详细记录下来。现在动手,反而显得本王气量狭小,容不得人。”
他需要证据,需要将这些潜在的反对者,尽可能多地引到明处。然后,才能一击必杀,永绝后患。
“那……陛下和太后那边?”曹德忠有些担忧。今日宫内的奏对,他虽未亲见,但也能猜到绝非表面那般和谐。
林枫沉默片刻,缓缓道:“陛下年幼,易受身边人影响。太后……其家族利益与本王推行之新政多有冲突,她站在本王的对面,并不意外。”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星:“但本王行事,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对得起先帝托付之心。革新弊政,提拔寒门,巩固边防,探寻大道……哪一件不是为了这江山社稷,为了天下黎民?若只因触及某些人的私利,便要承受猜忌与攻讦,那这摄政王,不做也罢!”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凛然之气。曹德忠听得心潮澎湃,连忙躬身道:“王爷胸怀天下,奴才万分敬佩!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本王知道。”林枫语气缓和下来,重新坐回书案后,“权力的游戏,本就是如此。本王不会主动负人,但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与体内隐脉中流淌的星辰之力隐隐相合。
“曹德忠。”
“奴才在。”
“两件事。”林枫抬起头,眼神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深邃与冷静,“第一,加强对宫内,尤其是陛下身边所有侍从、讲官的背景核查与监控。任何试图在陛下面前进谗言,离间君臣者,无论身份,记录在案,随时汇报。”
“第二,”林枫目光投向挂在墙上的巨幅堪舆图,落在了北疆和西域的方向,“加快对‘白狐’部队和‘沙狐’据点的资源倾斜。北疆那边,清雪需要的任何人力物力,优先保障。西域那边,加大对‘鹰身教’和可能存在的其他‘守望者’线索的追查力度。必要时,可以动用我们在西域商路的武装护卫,以剿匪或护卫商队的名义,进行小范围的侦查甚至……清除行动。”
内政的纷扰,不能影响他对更高层次目标的追求。甚至,他需要借助外部压力的突破,来转移内部矛盾的焦点,或者,为自己积累更强大的、足以碾压一切反对力量的资本!
“奴才遵命!”曹德忠凛然应命。他明白,王爷这是要内外并举,一方面稳固基本盘,防范内部风险;另一方面,则要加速推进关乎长远的神秘探索。
夜色彻底笼罩了大地,书房内烛火通明。林枫再次铺开宣纸,却没有继续临摹星图,而是开始勾勒一幅更加宏大的蓝图——关于帝国未来的改革方向,关于新式军队的构建,关于格物之学的推广,甚至……关于应对可能来自极西之地威胁的初步构想。
星辰之力在他笔尖隐约流转,让他思维格外清晰、敏锐。他将内心的压力与纷扰,化为了更加缜密的规划与更强大的行动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放下笔时,一幅涵盖内政、军事、科技、外交乃至神秘侧探索的宏大战略草图,已然跃然纸上。虽然只是雏形,却已显露出气吞山河的格局。
他走到院中,仰望星空。北斗七星在夜空中格外明亮,与他体内的星钥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内忧外患,不过磨刀石尔。”林枫负手而立,衣袂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帝心猜忌,权臣掣肘,亦不过是通往星辰大海途中的些许尘埃。”
“我的道路,在星辰之上,在浩瀚未知之中。这人间权柄,若能助我前行,我便执掌之;若成阻碍……”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双映照着璀璨星河的眼眸中,已然给出了答案。
离心已生,风暴将至。但他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将以星辰为棋,以天下为盘,下一盘前所未有的旷世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