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一把抓住那名斥候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消息属实?”
斥候被勒得满脸通红,艰难地点头。
“千真万确!黑压压的一片,正朝着白帅的营地去了!”
王离和蒙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读出了惊骇。
匈奴可不是五胡那些散兵游勇能比的,那是真正统一了草原的狼。
“白帅身边只有二十万新军,这怎么打?”蒙恬的声音发紧。
“白帅是大秦的未来,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他猛地停下脚步。
“传我将令,点齐上党君所有兵马!”
“目标,草原,驰援白帅!”
蒙恬没有一句废话,转身就冲出了郡守府。
……
草原上,血腥气尚未散尽。
一名北凉铁骑的斥候飞驰而来,在白怀月面前勒住战马。
“报白帅,前方三十里,发现匈奴主力,约三十万骑!”
营地里一片肃杀。
冉闵上前一步,主动请战。
“白帅,匈奴人来得正好,让我去会会他们!”
白怀月抬手制止了他。
“匈奴战力远在五胡之上,我们这二十万人,还不足以将他们全部留下。”
他转头看向身侧那个桀骜的少年。
“此战,不求全歼,只求震慑。”
“霍去病。”
霍去病上前一步。
“末将在。”
“给你个机会,去给匈奴人送份大礼,让他们知道,这片草原,现在姓秦了。”
冉闵有些急了。
“白帅,我愿为霍将军副将,助他一臂之力!”
“不必。”白怀月拒绝得很干脆。
“你和你的铁浮屠是底牌,不能这么早掀开。”
“这一战,是霍去病的,也是北凉铁骑的。”
这话是说给冉闵听的,也是说给所有北凉铁骑的将士听的。
要让这支新军的魂,彻底立起来。
霍去病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咧嘴一笑。
“白帅,需多少人马?”
“你定。”
“八百骑,足矣。”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八百人?去碰匈奴三十万大军?
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冉闵都张大了嘴巴,想说点什么,却被白怀月一个手势按了回去。
霍去病翻身上马,长剑一挥。
“北凉铁骑,随我出征!”
八百名骑兵没有半分犹豫,催动战马,跟随着他们的新统帅,化作一道黑色的箭矢,射向草原深处。
……
匈奴前锋部队约有万人,领军的将领叫呼衍。
他正骑在马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
斥候来报,说前面有一支秦军。
他本来还挺兴奋,结果到了地方一看,鼻子都气歪了。
远处的小山坡上,稀稀拉拉地站着几百号人,那不是秦军是什么。
“他娘的,就这么几百个人,也配叫军队?”呼衍对着身边的副将吐了口唾沫。
“这是瞧不起谁呢?”
副将谄媚地笑道:“将军神威,秦人闻风丧胆,派几百个送死的过来,是想求饶吧。”
呼衍哈哈大笑。
“传我命令,冲上去,把他们剁成肉泥!”
“让他们知道,惹怒我们匈奴勇士的下场!”
上万匈奴狼骑发出一阵嚎叫,挥舞着弯刀,朝着山坡发起了冲锋。
山坡上,霍去病看着下方涌来的黑色潮水,面无表情。
“举弓。”
八百北凉铁骑,动作整齐划一,摘下背上的强弓。
“搭箭。”
箭矢上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匈奴狼骑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脸上狰狞的笑容。
就在他们冲进百步范围的那个节点。
霍去病的手,猛然挥下。
“放!”
八百支利箭,如同一片乌云,兜头盖脸地砸进了匈奴的冲锋阵型。
惨叫声顿时响起。
匈奴人身上的皮甲,在特制的破甲箭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
一轮齐射,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匈奴骑兵便人仰马翻,带倒了后面一大片。
整个冲锋的阵型,为之一滞。
呼衍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不对劲。
秦人的箭,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
霍去病的声音再次响起。
“撤!”
八百北凉铁骑调转马头,顺着山坡的另一侧,不紧不慢地开始后撤。
呼衍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打了我就想跑?
“追!给老子追上去!一个不留!”
他彻底上了头。
匈奴狼骑嗷嗷叫着,紧追不舍。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八百秦军,撤退得极有章法。
他们一边后撤,一边不断有人回头放箭。
每一次回头,都有一小片箭雨落下。
每一次箭雨落下,都必定有十几名匈奴骑兵惨叫着坠马。
他们就像一群被戏耍的猴子,追不上,打不着,只能被动地挨打。
呼衍气得哇哇大叫,却毫无办法。
追了不到十里地,他身边的狼骑,已经倒下了近千人。
而对方,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这仗打的,憋屈!
“将军,不能再追了!”副将终于清醒过来,“这是陷阱!”
呼衍喘着粗气,勒住了战马。
他看着远处那支越跑越远的秦军,肺都快气炸了。
零伤亡,斩敌近千。
这他妈是什么战损比?
秦匈交战以来,什么时候不是五换一,甚至是十换一?
今天这是见了鬼了。
……
冒顿单于率领大军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呼衍那张死了爹娘一样的脸。
“怎么回事?”
呼衍把刚才的经历一说,冒顿的脸色也变了。
他顺着呼衍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旌旗招展。
那军容之鼎盛,气势之雄浑,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一支秦军。
粗略看去,怕不是有几十万之众。
冒顿的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想起了斥候的汇报,拓拔野的六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全没了。
他原本以为是秦人用了什么阴谋诡计,加上拓拔野那个废物指挥不当。
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支秦军的战斗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更要命的是,上党城里还有王离和蒙恬的大军,随时可以增援。
如果自己在这里和对方硬拼,就算能赢,也必定是惨胜。
万一被秦军前后夹击,他这三十万人,都得交代在这。
冒顿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对面的秦军阵列中,一人一骑,缓缓走出。
是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秦军主帅,白怀月。
他来到两军阵前,勒住战马。
手中长枪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往地上一划。
一道清晰的直线,出现在两军之间的草地上。
白怀月冰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越此线者,杀无赦!”
他身后的数十万大秦将士,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
他们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器,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那股灼热的战意,那股对杀戮的渴望,汇聚成一股滔天的气浪,狠狠地拍在匈奴人的脸上。
匈奴的战马开始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一阵阵嘶鸣。
所有的匈奴士兵,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见过悍不畏死的秦军,见过以命相搏的秦军。
可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秦军。
那不是畏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兴奋。
一种看见了猎物的,纯粹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