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朝手一扬,磨得锃亮的水果刀“咚”地扎在座位旁的小桌子上,刀刃深深嵌入木桌,连带着桌面都颤了颤,刀柄还在余震中嗡嗡轻响。
他眼神冷得像冰,死死盯着地上撒泼的老太太:“我再说最后一次,把位置还给我。”
媳妇儿子都不在身边,他烦着呢!
周围原本还劝望朝“让让老人”的人瞬间噤声,有人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连呼吸都放轻了。
刚才还拍着大腿哭嚎的老太哭声戛然而止,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脸色煞白,一动不动。
老头也慌了,颤巍巍从座位上站起来,还不忘把吓得哇哇大哭的孙子往身后藏。
靠窗的男人悄悄松了口气,偷偷抬眼看向望朝,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没等老夫妇缓过神,乘警已经挤过人群赶来,看到桌上的刀也愣了一下,随即皱紧眉头,语气严肃:“接到举报,这里有人闹事!怎么回事?谁带的刀?”
老太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连滚带爬扑过去抓住乘警的裤腿,哭得撕心裂肺:“同志!他要杀人!你快把他抓起来!就是他要拿刀捅我们啊!”
乘警目光如炬,锐利的眼神从哭闹的老太太身上扫过,又看向满脸无措的老头和嗷嗷大哭的小孩,最后落在面无表情的望朝身上。
周围人都没有开口,大爷大娘虽然有错,但这位男同志拿刀威胁他们也是事实,一个大男人,说不过两个老人就拿刀威胁人,真是没种!
望朝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啥问题,坦然与乘警对视,从兜里掏出车票和介绍信递过去,语气平静:“同志,我按号入座,这一家三口占了我的位置不说,还撒泼耍赖不肯还,这大娘还想抱我腿占我便宜!”
乘警接过车票核对,看到座位号跟望朝指的位置一致,再抬头看向老夫妇时,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这种占座还倒打一耙的滚刀肉,他见得太多了。
老头见状赶紧拉老太太起来,讪讪解释:“同志,我们就是走累了想歇歇脚,没想到这位同志这么大火气,还掏刀子,你看把我孙子吓得……”
望朝从包里摸出个红苹果,冲乘警无辜地眨眨眼:“同志,这对大爷大娘占了我位置不说,还耍赖皮,我心情不好想削个苹果吃,不犯法吧?”
老太太眼尖看到苹果,立马忘了哭,伸手指着:“你吓到我孙子了!把苹果给我们,这事就算了!”
望朝嗤笑一声,伸手拔出水果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利落削掉苹果皮,然后当着老夫妇的面,“咔嚓”咬下一大口,嚼得清脆响:“占我位置还想抢我苹果?你们这老脸挺厚啊。当年鬼子打进来的时候,咋没拿你们的脸皮做防弹衣?看来思想觉悟也不咋地。”
“噗嗤!”人群里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乘警也差点绷不住嘴角,板起脸打断他们的笑声:“按号入座是规矩!没座位就去过道站着,再撒泼就按扰乱秩序处理,有话留着跟公安说!”
老夫妇没敢再闹,蔫头耷脑地拉着孙子往过道走,老太太还小声嘟囔着骂望朝:“吃吃吃,噎不死你!”
望朝掏了掏耳朵,压根没搭理。
跟这种人计较,掉价。
这场占座风波总算平息,望朝刚坐下,靠窗的男人就凑过来,手里还捧着五颗裹着糖纸的大白兔奶糖。
“同志,谢谢你啊!”男人声音压得低,“要不是你,我这一路还不知道得被挤成什么样。这种颠倒黑白的滚刀肉,真是有理说不清,还有那些见风使舵的,唉!”
望朝摆摆手,没接奶糖:“不用谢,我也只是合理维护自己的权益而已。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种人,一味的忍让和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男人跟着念了两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火车哐当哐当往前开,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农田变成荒坡。
望朝吃过午饭,见很多人都东倒西歪开始午休,借着上厕所的功夫,闪身进了空间。
刚进去就看到江步月抱着小笼包喂奶,小家伙含着奶嘴,小脸蛋一鼓一鼓的,看得望朝心里软乎乎的。
“怎么样?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江步月赶紧问,眼神里满是关切。
望朝坐在床边,把占座的事简单说了说:“就是遇到俩无赖,削个苹果的功夫就吓跑了。”
他伸手想去抱小笼包,小家伙刚看到他还咧嘴笑,等他凑近些,突然“啪”地转头埋进江步月怀里,小屁股还撅了撅。
望朝愣了:“咋了这是?才几个小时不见,就不认识爸爸了?”
江步月忍着笑,戳了戳他的手臂把他戳远些:“你自己闻闻,火车上又闷又挤,都腌入味了,儿子嫌你臭呢,要抱就洗澡去。”
望朝扯着衣领闻了闻,还真有股汗味,笑着摇摇头:“算了,占着厕所太久也不好,我就是进来看看你们。对了,给你带了点电子榨菜。”
他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和硬盘,递到江步月手里:“里面存了不少电视电影,你无聊了就看看,打发时间。”
江步月眼睛一亮,“那敢情好,之前光顾着看技能书了,也让我来享受一把。”说着,从旁边的桌子上戳了个章鱼小丸子,塞进望朝嘴里,顺手接过电脑和硬盘。
望朝嚼着丸子,甜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也暖暖的。
他替江步月别了别额前的碎发,又没好气地捏了捏小笼包的小脚:“小洁癖,别埋了,爸爸要走了。”
小笼包偷偷转头,用一只眼睛瞄他,见他没动,又赶紧埋回江步月怀里,惹得两人都笑起来。
望朝没多停留,跟江步月说了句“晚上见”,就退出了空间。
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除了中转时差点赶不上火车,没再出什么岔子。
历经四天五夜,转了两趟火车,望朝终于踏上了宁省银城的土地。
他跺了跺发软的脚,看着陌生的站台,长长地松了口气。
总算到了!
还好有空间,不然月月和小笼包挤四天五夜的火车,不生病才怪。
也不知道岳父岳母为啥来这么偏远的地方,见一面都困难,如果能跟他们一块儿走就好了。
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闪身进了空间。
这次他没直接去卧室,而是进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搓了个遍,连媳妇儿的玫瑰味沐浴露都用上了,把自己熏得香香的才出来。
江步月正用手摇铃逗着小笼包,见他进来,起身迎上去,“听到水声我就知道你回来了,累坏了吧?”
“还好。”望朝亲了亲她的嘴角,接过小笼包,小家伙这次没躲,伸手抓着他的衣领,咯咯直笑。
望朝逗了他一会,把他哄睡了,才坐在桌边,拿出地图勾勾划划:“从银城去秃头山大队可不近,还是自己开车方便,要是雇驴车,颠到那咱着屁股得成十八瓣咯。”
江步月拿过吹风机,帮他吹着有些凌乱的头发,闻言也笑起来,“那就开车吧,到时候开精神屏障,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望朝惊喜地握住她的手,“那不是和隐身差不多了?”
“要这么理解的话,也行。”
“那我们开房车去吧!后罩房那辆!我买了之后还没开过呢。”
看着望朝兴致勃勃的样子,江步月当然没有不应的理由,到时候还能带小笼包出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小孩子嘛,确实需要注意,但也不能过于精养,这是望朝这个新手爸爸说的。
据说他奶奶对他的教育就是散养,刚会坐就在门口玩泥巴,刚学会走就跟隔壁大哥炸牛粪,可以说是只要他喜欢,便百无禁忌。
可能是从小细菌沾得多了,免疫力高,身体也比别的小孩好。
五岁遇到非典,十岁遇到手足口病疫情,十五岁遇到h7N9禽流感,21岁遇到新型冠状病,每次都安然度过。
作为他的孩子,顽强,才是他要学的第一课。
“好好好,可是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睡一觉,看看你的黑眼圈,都快砸到地上了,丑女婿咋见岳父岳母啊?”
望朝转身揽住她的腰,低头吻在她唇边:“那我要媳妇儿陪我睡。”
江步月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抱回房间。
房间里,小笼包已经睡熟了,小呼噜打得震天响。
江步月把手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望朝立马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了进去。
没一会儿,一家三口均匀的呼吸就在房间里交织,温暖又安稳。
夜色渐深,整个银城陷入睡眠。
远在秃头山大队的江逸川和明穗完全不知道,一场天大的惊喜,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