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堂小比的余波在青云宗内回荡了数日。苏菲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秘境幸运儿”或“柳清漪事件受害者”挂钩,更与“丹道新星”、“五宗丹会代表”紧密联系在一起。那种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少了几分贪婪与审视,多了几分敬佩与好奇。实力的展现,果然是最有效的护身符。
孙淼在小比后便称病不出,据说其靠山、那位丹堂长老也对此事缄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结果。赵干之流更是彻底销声匿迹,不敢再轻易招惹。苏菲终于获得了她进入内门后,真正意义上的一段安心修炼时光。
她并未因小比的胜利而自满,反而更加沉静。每日的生活规律而充实:清晨修炼《太阴蕴神篇》和《凝元功》,上午研读《太清丹道初解》并练习法术、步法,下午则雷打不动地进入丹房,精炼炼丹术。
五宗丹会不同于宗门小比,那是汇聚五大宗门年轻丹道天才的舞台,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她现在的水平,放在青云宗年轻一代算是佼佼者,但放眼五宗,未必能占得多少优势。尤其是金剑门、百花谷等宗门,向来以丹道或灵植着称,必有厉害角色。
她选择的突破方向,并非盲目追求三品丹药——那对她目前的修为和神识负担还是太大——而是继续深挖二品丹药的极限。她要炼制的,不是普通的二品丹,而是接近理论完美品质的“极品丹”,甚至尝试触碰只存在于典籍记载中的“无瑕丹”。
这个过程极其枯燥且耗费心神,对灵力控制、药性理解、火候把握的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十炉之中,能有二三炉成丹已是侥幸,能达到上品更是难得,极品乃至无瑕更是遥不可及。
但苏菲乐在其中。每一次失败,都是一次对丹理的重新审视;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她对《太清丹道初解》中的至理多一分领悟。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丹道根基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扎实无比。
这一日,她正在尝试炼制一种名为“百草丹”的二品丹药。此丹丹方复杂,需调和数十种属性各异的灵草药性,最是考验炼丹师的综合能力。苏菲全神贯注,神识如同细密的网,笼罩着丹炉内的每一丝变化。
就在各种药液即将完美融合的刹那,她习惯性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神魂之力,如同触手般探入炉中,进行最后一次药性平衡的微调——这是她研读《太清丹道初解》后自己琢磨出的技巧,极为凶险,但若成功,对成丹品质有奇效。
就在那缕神魂之力触及药液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一直安静待在储物袋角落的那枚黑色铁片,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实实在在的物理震动,甚至发出了低沉的“嗡嗡”声!
与此同时,苏菲探入丹炉的那缕神魂之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竟然不受控制地分出了一丝,隔空被吸向了储物袋的方向!
“怎么回事?!”苏菲心中大骇,险些导致丹炉内药力失衡。她强行稳住心神,一边维持着炼丹,一边惊疑不定地内视储物袋。
只见那枚黑色铁片表面,竟然浮现出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灰色纹路,那缕被吸走的神魂之力,正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被铁片迅速吞噬!而吞噬了神魂之力后,铁片的震动缓缓平息,表面的纹路也渐渐隐去,恢复了之前死寂的模样。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若非苏菲神识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丹炉内,百草丹终于成型。或许是最后关头那意外的干扰,成丹品质只是中品,并未达到预期。
但苏菲此刻完全顾不上丹药的品质了。她立刻停下所有动作,布下警戒阵法,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黑色铁片取了出来。
铁片依旧冰冷、沉重,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魅!你看到了吗?刚才那是……”苏菲急切地在心中呼唤。
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兴奋?“看到了!果然是它!这铁片……它能吸收纯粹的神魂之力!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一丝!”
“吸收神魂之力?这意味着什么?”苏菲追问。
“意味着很多可能。”魅沉吟道,“它可能是一件受损的、需要魂力滋养才能复苏的魂道法宝碎片;也可能是一个特殊的‘钥匙’,需要魂力作为‘密码’;甚至可能……是某个古老存在的魂印载体!”
“魂印载体?”
“就是强者陨落后,将自己的一缕残魂或记忆印记封存于特殊载体中,以待后人触发。”魅解释道,“你刚才用神魂之力微调药液,那种状态下的魂力极为精纯和活跃,恰好达到了触发这铁片某种机制的最低标准!”
苏菲看着手中的铁片,心情复杂。这玩意果然是个烫手山芋,但也可能蕴含着巨大的机缘。“那我现在该怎么做?继续用魂力喂养它?”
“千万别!”魅立刻警告,“在没有弄清它的底细前,贸然注入魂力极其危险!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可能被其中的残魂夺舍或污染!刚才那是意外触发,量也极小,无妨。但主动喂养,风险难料!”
苏菲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尝试的冲动。魅说得对,不能冒险。
“不过,”魅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玩味起来,“这次异动至少证明了两点:第一,这铁片确实不是凡物,与神魂之力有关;第二,它可能对高品质的、蕴含灵性的东西有反应。你炼丹时药性融合的刹那,灵性是最活跃的。”
苏菲若有所思。看来,想要破解这铁片的秘密,还得从丹道上下功夫?或者说,需要找到某种特定的、灵性极高的介质?
她将铁片重新收起,决定暂时将其搁置,当前首要任务还是备战五宗丹会。
数日后,丹堂李执事召集了三名获得资格的弟子,宣布了丹会的具体安排。一个月后,五宗丹会将在位于五大宗门势力交界处的“药王城”举行。届时,将由一位金丹长老带队,乘坐宗门的飞行法宝前往。
接下来的一个月,三位弟子将接受丹堂的集中指导和资源倾斜,全力备战。
集训生活紧张而充实。负责指导的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古板执事,要求极为严格,从灵药辨识、药性相生相克,到控火技巧、凝丹手法,事无巨细,一一考核。另外两名弟子都是练气八、九层的师兄师姐,经验丰富,对苏菲这个“小师妹”虽无恶意,但也带着几分前辈的审视。
苏菲虚心求教,凭借《太清丹道初解》打下的深厚理论基础和《百脉融灵术》的精准控制,她进步神速,往往能举一反三,提出一些让古板执事都眼前一亮的见解,渐渐赢得了两位师兄师姐的认可。
期间,她偶尔能感觉到萧逸的气息出现在丹堂附近,但并未现身打扰。有时她结束一天的集训,疲惫地回到小院,会发现院门口放着一些有助于恢复神识或灵力的灵果、清茶,无声无息,但她知道是谁放的。
这种默默的关系,让她在紧张的备战中,感到一丝淡淡的暖意。
然而,平静的备战期并未持续太久。这一日,李执事面色凝重地带来一个消息:据可靠情报,此次五宗丹会,金剑门出了一位不世出的丹道天才,年仅二十二,已是练气九层,据说已能稳定炼制三品丹药,被誉为金剑门百年来的丹道希望!
不仅如此,百花谷、玄符宗等也都有强劲弟子出战。此次丹会,注定是一场龙争虎斗!
压力,陡然增大。
苏菲握紧了拳头,眼中却燃烧起更旺盛的斗志。强敌环伺,方能磨砺锋芒。五宗丹会,她越发期待了。
而在她看不见的层面,关于那枚黑色铁片的消息,似乎也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悄然流传了出去,引来了几道来自远方的、意味深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