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旗。”
当林振华说出这个名字时,林音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个早已被她尘封在记忆最深处,充满了厌恶和鄙夷的名字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是他……”她的声音,比餐厅里的空气还要冰冷。
“你认识他?”玉文峰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林音没有回答,她的思绪已经回到了那个看似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高中时候,那是一段充满了虚伪和压抑的生活。
她记得很清楚。
高二那年,班里转来了一个插班生。他的名字就叫李长旗。
他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学校里由金钱和家世构筑起来的平衡。
林音所在的高中,是整个湖市最顶尖的私立学校。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每一个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足以在阜市呼风唤雨的家族。
他们骄傲,自负,目中无人。
但在李长旗的面前,这些所谓的富家子弟,却连头都抬不起来。
因为,他的父亲是李宏斌。
那个名字,在他们的圈子里,就代表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权力。
李长旗就是这个权力世界里最肆无忌惮的太子。
他张扬,跋扈,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他可以随意地欺凌任何一个他看不顺眼的人,也可以轻易地,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除了……林音。
“林音,做我女朋友吧。”
她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李长旗带着几个跟班,将她堵在了学校的图书馆门口。他的脸上,带着那种她最讨厌的,势在必得的笑容。
“我拒绝。”她的回答,简单而又干脆。
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
她以为,这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一时兴起的恶俗玩笑。她以为,只要自己不理他,他很快就会失去兴趣,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然而她错了。
她低估了李长旗的偏执,也低估了他那近乎于病态的占有欲。
从那天起,他便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无时无刻都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他会在她上课的路上,开着骚包的跑车堵住她的去路。
他会在学校的广播里,用拙劣的诗句向她公开表白。
他甚至会在全校师生的面前,狂妄地宣称,林音是他的未婚妻。
林音对他,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她用最冰冷的态度,最直接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着他。
但她的拒绝,却像火上浇油,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征服欲。
“我没想到……”林音的声音,将众人从她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她的脸上,写满了自嘲,“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他无聊的幼稚游戏。我以为,像他那样的人,身边从不缺乏异性的追捧,对我也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可我没想到,”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父亲的身上,“他竟然……是认真的。”
“认真?”林振华苦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无奈和悲凉,“他不是认真,他是……偏执,是疯狂。”
“高中毕业后,他被家里送去了国外。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我没想到,就在疫情爆发前半年,李宏斌,亲自找到了我。”
“他没有说任何废话,开门见山,直接替他的儿子,向我提亲。”
“我当时就拒绝了。”林振华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我告诉他,林音是我的女儿,不是一件可以用来交易的商品。她的婚姻,必须由她自己做主。”
“然后呢?”
“然后,”林振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力感,“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振华,我知道你这些年,在背地里,搞了不少见不得光的研究。你说,如果我把这些东西,都捅出去,会怎么样?”
餐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是一场,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谈判。
林振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我只能……同意。”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政治联姻。李宏斌需要的,只是我们林家的财力和技术,来巩固他自己的地位。而他那个宝贝儿子,需要的,也只是一个能配得上他身份的漂亮花瓶。”
“我甚至想过,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把这门婚事给搅黄。”
“可是,”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当他听说,你成功注射了‘最终保险’,并且……还是处女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改变了主意?”
“不。”林振华摇了摇头,“他不是改变了主意。他是……彻底疯狂了。”
“就在刚才那通电话里,他不再有之前的客套和试探。他用一种近乎于命令的语气,告诉我,他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必须,立刻,马上,把你,完好无损地送到他的面前。”
“他要你,立刻嫁给他的儿子。”
“因为,”郑婉的声音,在此时缓缓响起。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和痛苦。
“他的儿子,李长旗……”
“他注射‘最终保险’……”
“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