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温润内敛,这些纹路的形态竟与之前那神秘女子裙裾上流动的光华,有着惊人的、无法用巧合解释的相似!
“!”我失声惊呼,猛地缩回手,仿佛被那光芒烫到。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无数混乱的念头如同炸开的烟花在脑海中轰鸣: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会出现?和那个女子有什么关系?!
连亦铭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我手腕上那微弱却清晰的光芒上,脸色变幻不定。
震惊之后,是更深沉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嘻嘻……找到你们啦!”
小女孩那甜美又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在距离我们藏身巨树不远处的花丛后响起!
伴随着她声音的,是周围那些原本安静摇曳的、散发着妖异光芒的藤蔓和枝叶,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群,骤然绷紧,齐刷刷地转向了我们藏身的方向!
追兵,到了!空间的恶意,再次锁定了我们!
连亦铭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不顾后背撕裂般的剧痛,低吼道:“走!”
他拉着我,不再选择隐蔽,而是朝着林地的更深处、那片散发着最浓郁古老气息的幽暗区域,亡命狂奔!
身后,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混合着藤蔓破空的呼啸、枝叶摩擦的诡异声响,以及那些永恒微笑的村民无声却沉重的脚步声,汇成一道死亡的浪潮,紧追不舍。
我们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虫,在“归园”这个活体牢笼的围猎中,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跌跌撞撞地逃去。
手腕上那月白色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却固执的光芒,像一道无声的烙印,也像一个冰冷的谜题。
亡命的奔逃撕裂了林地的寂静。身后,藤蔓如鞭的破空声、枝叶被强行撞开的哗啦声、还有那永恒不变的甜美笑声与无声迫近的沉重脚步,交织成一张无形的死亡之网,紧紧兜罩着我们。
连亦铭的手如同铁钳,死死扣着我的手腕,拖拽着我向前狂奔。
他后背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中不断被撕扯,深色的液体渗透衣衫,在身后留下断续的、散发着淡淡腐朽甜腥的痕迹。
每一次迈步,他绷紧的身体都传递出压抑不住的痛楚颤抖,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我被他拖着,脚步踉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我们冲进了一片更加幽暗的区域。高大的树木枝叶遮天蔽日,几乎完全阻隔了“归园”那虚假的阳光,只有树木自身散发出的、或幽蓝或惨绿的微弱荧光,勉强勾勒出扭曲虬结的枝干和盘根错节的树根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合了腐烂植物、潮湿泥土和某种奇异树脂的沉闷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光线极度昏暗,脚下的地面湿滑泥泞,布满凸起的树根和滑腻的苔藓,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陷阱边缘。
“这边!”连亦铭的声音嘶哑急促,他凭着某种直觉或经验,拉着我猛地拐向左侧,避开一条突然从头顶垂落、如同巨蟒般绞缠下来的粗壮藤蔓。
那藤蔓表面流淌着暗红色的粘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擦着我的衣角扫过,带起一股阴冷的风。
小女孩的笑声变得有些遥远和飘忽,那些村民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分散。
这给了我们一丝喘息之机,但也仅仅是片刻。
连亦铭背靠在一棵流淌着紫色荧光的巨树树干上,剧烈地喘息,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后背的伤口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青黑色的纹路如同蛛网般扩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色泽。
“你的伤……”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脏揪紧,那诡异的毒素正在迅速吞噬他的生命力。
“别管我!”他猛地打断我,“听着,这林子深处……有东西。很古老,很……混乱。可能是出口,也可能是更糟的陷阱。但我们必须赌一把!”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
不是树木自身散发的诡异荧光,而是某种……熟悉的、清冷的月白色光芒?就在前方不远处,一片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形成的天然拱门下方。
“那里!”我指着那个方向,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连亦铭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瞳孔微微一缩。他也看到了,那光芒虽然微弱,但在这片充斥着幽蓝惨绿的诡异光线下,显得格外不同。
没有时间犹豫。身后的追捕声再次清晰起来,似乎有村民已经绕过了障碍,正从侧面包抄过来。
我们朝着那月白光芒的来源冲去。
拨开几丛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叶片如同锯齿般的巨大蕨类,我们冲到了那片盘根错节的巨树根拱门之前。
拱门后,是一个被巨大树木环抱形成的、相对隐蔽的小小洼地。
洼地中央的地面异常平坦,寸草不生,只有一层细腻、散发着微光的浅色沙砾,与岛屿边缘的月华之路如出一辙。而矗立在这片奇异沙砾中央的,正是光芒的源头——一块半人高的石碑。
那清冷的月白色光芒,正是从这块石碑的表面上散发出来的!
光芒虽然微弱,却异常纯粹,与岛屿边缘的沙砾、月华之路的气息同源,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宁静感,瞬间驱散了周围环境的阴森诡异。
然而,当我的目光落在石碑表面时,一股更加强烈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石碑的材质非金非玉,也非寻常所见的任何石料,表面布满了岁月的刻痕。而在这些天然的纹理之间,清晰地刻着一些……符号?文字?那是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扭曲的线条,充满了非人的、难以理解的韵律。
它们如同活物般在石碑表面微微浮动,散发着淡淡的月白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