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出院时已是十二月中旬,她住回父母的房子,拘留所医院三周游后,她身心都处于虚弱状态,不想姜夏时时记挂着她,她自己请了阿姨照顾她日常生活。
姜夏帮她把婚房的物品搬了一些过来,收拾妥当,林越拿出一张借据给姜夏,“这是我让青青拟的九百万借据,我已经签字按手印,你帮我拿给时总,利息那一栏让他自己填。”
“一年内还清?”姜夏看到借据上的还款日期,说:“时总要求的?”
“这是我对我自己的要求。”林越说,“我自己招来的劫难,我要自己承担后果。”
“可......”一年还九百万,干什么能还上?
“你怕我去贩d?”
“嗯。”姜夏点点头。
“不会啦。”林越轻笑,“陈青青帮我算过了,我和齐仁礼离婚,要分割婚内共同财产,追讨他给小狐狸精花掉的钱财,我差不多能拿到二百万;你帮我从保险箱拿出来的玉器首饰,大概可以卖一百万,我之前囤了些股票基金,目前估计值一百五十万,这些就可以还上一半了。”
“可还有一半呢?”
“辞职换工作,挣钱还债。”
姜夏沉吟不说话,林越在南微的年收入在四十万上下,她要换什么工作让工资收入翻十倍?
“梁总已经给我打过招呼了,石榴科技投资的一家机器人公司缺懂技术的管理人员,若干得好,给股份给分红。”林越说:“等我恢复差不多,我准备撸起袖子去干了,争取一年挣够还债的钱。”
“你再不回南微了?”姜夏听完她的筹划,心里酸涩,“南微也很缺人。”
“南微年薪过百万的就只有周老板那个位置,周老板也在挣钱还债,他不可能把位置让给我的。”林越看着姜夏说,“你别告诉我你舍不得我,我走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行政主管,支楞起来好好干。除了那几个人精,南微的职场环境还不错,适合你慢慢历练成长,老板也有人性。这次我出这种麻烦事,周老板自己帮不上忙,但搬出时总......”
林越一直以为是周南风帮她借的钱,姜夏也并不想告诉她细节,她现在和时景初的关系让她说不出口。
林越带她不到一年,袒护她保护她提携她,让她顺利度过职场新手期,她对林越是有些依恋的,但今时不同往日,林越遇见了自己的人生沟壑,她需要拼尽全力跨过去,她们要从这里开始散伙了。
晚上姜夏坐地铁回去,冬天气温很低,她的手机在她处理群消息时彻底没电了。
走出地铁,她把手揣进口袋,快速向租住的小区跑。
到小区门口,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加速跑到他跟前,收起惊讶:“多冷呀,你车呢?”
时景初抄着手:“出来买东西,刚在你楼下抢了个车位,不能开走,开走再回去必被别人占上。”
姜夏直直的看着他:“你多穿点衣服呀,这里是京北,晚上能冻死人的。”
时景初身上只穿着衬衫长裤,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显然也是冷的。
“外套忘在周正车上了。”他揽住她的肩往路口便利店走,“你这身衣服哪来的?黑不溜秋的,不是我眼神好,都看不着你。”
姜夏捏住肩头的手,带他小跑着冲进便利店。
“这是南微今年统一定制的冬服,防风防雨。”她站在灯光下给他看她身上的冲锋服,“服装公司设计过好几版,这是投票选出来的颜色和款型,你喜欢吗?我帮你买一件?”
“我还用买吗?”时景初视线停留在她的笑弯的眼睛。
“只有内部员工免费发放,你不算。”
“拉倒。”他撇嘴,“我还不乐意跟你们穿一样,我多大老板呐!”
姜夏知道他嘴不好,拉下连帽,问他:“你出来买烟吗?”
“你有狗鼻子,我哪敢在你跟前再抽烟。”
他巡视货架,瞄准目标,大步走过去拿下两盒,然后去收银台结账。
姜夏脑门挂上黑线,他就这么想那事?
他付完钱过来,姜夏问:“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要回来?”
“问的你家祖宗。”他拿着两盒东西,把她脑后帽子重新拉上去。
“我手机没电关机了。”她猜他应该问的林越,他想知道她的行踪很简单。
“你弟弟搬走没?”他问:“没搬走,我们现在直接去对面。”
姜夏往外看,是一家快捷酒店,她瞪起眼,“您多大老板呀,两百块的房间能住得下您?”
时景初牵着她手往外走,“那就住你那,就算你弟弟没搬走,今晚我也住定了。”
姜夏故意拖着他的胳膊慢悠悠的走,让夜晚的冷气多冰镇会他脑袋里的精虫。
他当然懂她的意图,回手将她拉到背上,托着她跑起来。
姜夏索性勒住他的脖子,“太慢了,你跑快点!”
“好嘞!”他心情好,立刻加快脚步频率,背后的姜夏被颠的咯咯笑。
年轻男女调情,小区里遛弯的大爷大妈没眼看。
不过时景初的如意算盘还是没打准。
上楼开门开灯,时景初瞧见屋里的景象,沉下脸说:“你家遭贼洗劫了。”
屋里满地脏脚印,橱柜衣柜大敞着,有衣服袜子散落在地上,而最重要的床,上面床垫被褥都没有了,只剩空空如也的铁架子。
“我打电话问问。”
姜夏也惊到了,她这些天既要上班又要陪林越,两三天才回来换洗下衣物,姜旺上周末给她说找到工作了,公司提供宿舍,这周他要搬走的。
电话一分钟打完,姜夏确定贼就是姜旺。
“你弟弟找的什么工作?进贼窝了吧,亲姐姐家偷成这样?”时景初指着灶台,“趴猫的锅也给端走了?他拿去炒菜,不怕吃到猫毛?”
姜夏无力的站在房间中央,羞耻愤懑直往心里涌。
时景初捏捏她的下巴:“你屋里有没有放值钱的东西?看看还在不在?”
经他提醒,姜夏忽然去床头柜里翻。
翻完上屉,翻下屉,然后去翻衣柜......
“丢什么了?”时景初问她。
她一言不发的坐在柜子里,眼里开始泛泪。
“丢什么了?去找那小子要。”时景初看不下眼,“我帮你去要,不还揍死他。”
“你丢过一只表你知道吗?”姜夏问他。
“丢什么表?你捡到了?”
“不是。”她眨了下眼睛,眼泪就往下落,“是初一押给我的,她欠我一万块还不上,怕我催她放在我这儿的。我刚开始不知道那表四十万,一直放在办公室抽屉,前些天新来的冯念告诉我价格,我怕不安全,才拿回来放在床头柜里,本想等初一回来还给她的,可我忘了家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