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者的弯刀带着铁锈味劈下来时,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不是因为刀风,是他影子移动的轨迹——那半寸的错位,像极了我送外卖时用的路径规划图。
暴雨天抢单,系统总爱给绕路的路线,可我跑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哪条巷子积水浅、哪个楼梯间灯坏了要绕着走。
此刻这些影子骑士的脚步,左跨三步必顿半息,挥刀的弧度总比影子慢半拍,活脱脱是套着最优配送路径跑的程序——他们在重复生前最有效率的杀人路线,却也被这套逻辑锁死了破绽。
谢狮王!我扯着嗓子喊,喉结被自己的心跳撞得发疼,左边第三个,等他左脚落地时砍!
谢逊的玄铁刀早等在那了。
刀光劈下的瞬间,那影子骑士的左脚刚沾地,膝盖处的甲片还没合拢——他生前杀人时总爱先迈左脚,这习惯连残影都在重复。
刀锋入肉的闷响混着金属崩裂声,那黑影踉跄着栽倒,弯刀当啷砸在青石板上,竟没溅出一滴血。
好小子!谢逊抹了把嘴角的笑,刀背在掌心敲得嗡嗡响,比成昆那老匹夫的破绽还明显!
红拂女的铜铃突然炸在我耳侧,她念咒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线:以飞天神女之名,你们的骨血早被风蚀成沙!我瞥见为首者的面甲裂痕里,黑影蠕动得更剧烈了,弯刀在空中划出的弧线歪了半寸——她的翻译术不是咒文,是在用波斯古语打乱这些残影的记忆代码。
铁木真突然拽住我的衣袖,他掌心的铜环烫得惊人:看影子!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为首者的影子正沿着墙根爬,像条黑色的蛇,在月光照不到的死角里扭曲成另一个人形轮廓。
本体在影子里!我脱口而出,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
没有九阳内力,我连气海都空得发慌,可送外卖时练出的直觉在狂跳——就像当年为了抢最后一单,抱着餐盒在写字楼里连爬二十层楼梯,腿肚子转筋也要把餐点按时送到。
现在要护的不是餐盒,是怀里的《天外篇》,是身后这些为我挡刀的人。
李慕白前辈!我喊住正挥剑劈向右侧黑影的白衣剑客,他们的攻势是循环的,您往东南方压!
李慕白的剑穗无风自动,青锋剑划出半轮明月,直取最前排三个影子的咽喉。
这些黑影竟像商量好的似的,同时横刀格挡——他们生前必定是配合默契的近卫,连挡剑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可就是这分毫不差,让他们的破绽成了明牌:七把刀同时抬起时,腰间的甲片会露出三寸空隙。
静帘姑娘!我转向冰魄军团的首领,她怀里的心脏碎片正泛着幽蓝光芒,用您的冰链锁他们的腰!
静帘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银线,冰链如灵蛇窜出,精准缠住七个黑影的腰。
那些甲片刚露出的空隙,恰好能让冰链卡进去——他们生前穿甲时总爱把腰带松半寸,好活动更灵活,这习惯连残影都改不了。
黑影们的嘶吼像刮过铁桶的风,为首者的弯刀终于劈到我面门。
我没躲,盯着他影子移动的轨迹——影子先我半步往左偏,那他的刀必定会往右找补。
我侧身的瞬间,刀风擦着耳尖掠过,带起几缕碎发。
铁木真!
红拂女!我抹了把额角的汗,按我刚才说的路线跑!
铁木真攥着铜环冲向密室右侧,红拂女踩着他的影子往左边窜。
黑影们的弯刀同时转向——他们的最优路径容不得猎物逃脱,必然会分兵追击。
果然,六个黑影追着铁木真跑,四个跟着红拂女,剩下的三个,包括为首者,还死咬着我。
就是现在!我吼了一嗓子,掌心按在墙上的飞天壁画上。
空间折叠的感觉像被人攥住心脏揉了揉,眼前的画面突然重叠——密室的青石板、风蚀峡谷的碎石、月光和夕阳同时砸进视网膜。
这是我在光明顶养伤时,对着《两仪生死簿》悟出来的笨办法:把记忆里的地形叠在一起,让这些靠路径逻辑行动的残影找不着北。
静帘的心脏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我听见她咬着牙说:初代意志...在排斥这些污秽。碎片上的纹路亮得像活过来的星子,几个离她最近的黑影突然捂住面甲,弯刀当啷落地——他们生前是波斯明教的叛徒,初代教主的意志,是刻在他们灵魂里的枷锁。
跟我来!我拽着谢逊的刀穗往壁画裂缝里钻,风蚀峡谷的风声突然灌进耳朵。
这里的石壁被风削成漏斗形状,风从谷底往上冲,卷着碎石打在脸上生疼——我早让人探过这地形,沙漏状的峡谷能让气流形成漩涡,把靠直线最优进攻的敌人困在中间。
黑影们追进来时,风突然变了方向。
为首者的弯刀劈在石壁上,火星溅起的瞬间,他的影子被气流卷到了左边,可他的身体还在往右劈——空间折叠让他们的和错开了。
第二个黑影的刀刺向铁木真,可铁木真的影子早被风带到了三米外,刀扎进的是空气。
第三个黑影想绕到我背后,却被谢逊的玄铁刀架住脖子——他绕的路线,正是我用外卖算法算出的最笨绕路法。
他们在撞自己的影子!红拂女的笑声混着风声传过来,我抬头看,七个黑影的刀全砍在了同伴的影子上。
空间折叠让每个影子都成了独立的实体,他们的最优路径变成了互相碰撞的死循环。
为首者的面甲终于裂开,黑影里的金瞳瞪得滚圆。
他的弯刀突然刺穿自己的胸膛——不是我动的手,是他的路径逻辑算错了:要杀我必须绕过左边第三个同伴,可左边第三个同伴的影子正在他心脏位置。
爆炸声像闷在坛子里的雷。
黑影们一个接一个炸成黑雾,风卷着这些黑雾往峡谷顶端窜,最后散在夕阳里,连点渣都没剩。
我瘫坐在碎石上,后背全是冷汗。
谢逊把玄铁刀插在脚边,蹲下来拍我肩膀:臭小子,没内力倒更会算计了?
铁木真把铜环套回腰间,手还在抖,却笑得露出白牙:向导带活人出绝境,我做到了。
静帘收起心脏碎片,指尖还沾着蓝光:他们的能量被初代意志净化了,应该不会再复活。
李慕白收剑入鞘,剑穗上沾着几点黑灰:这些残影的杀招虽精,却少了活人的变数。
你已触碰到新的境界。张三丰的声音突然在识海里响起,比之前温和了许多,九阳并非终结,而是起点。
我望着夕阳下的西域山脉,喉咙发紧。
没了九阳内力,我反而看清了更多东西——江湖不是只靠内力碾压的擂台,是需要算计、配合、甚至一点歪门邪道的战场。
接下来,我们要去波斯王城了。我抹了把脸站起来,怀里的外卖箱还热乎着,《天外篇》的金光透过油皮纸,在掌心烙下暖融融的印子。
等等!红拂女突然喊住我,她正扒着壁画裂缝看背面,指尖在石壁上划出火星,你们看这个——
石壁上刻着一行极小的波斯文,在夕阳下泛着暗红:若九阳之心归位,波斯王座将倾。
风突然大了,卷着沙粒打在脸上。
我望着红拂女发白的指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在找什么九阳之心——我们是在成为撬动王座的杠杆。
而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任何东西,再从我手里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