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亦晗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楚晔辰的卧室。
他下意识用舌尖顶了顶被林奕暖咬破的下唇，一丝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伴随着她残留的、清冽中带着一丝颤抖的呼吸气息，这味道让他肾上腺素飙升，却又在下一秒被一种深切的懊恼裹挟。
他并不想这样。
至少，不完全是。
蒋亦晗原本只是单纯送醉酒的楚晔辰回房，完成这看似希望和谐共处的戏码，他甚至细心地将楚晔辰安置好，替他脱了鞋，盖好了被子，可当他听到林奕暖冰冷的逐客令以及言语刺激，那种积压已久的、混合着嫉妒、不甘和某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灼热情感，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让他鬼使神差地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他以为会得到一个意乱情迷的回应，或者至少是半推半就的默许，毕竟，他蒋亦晗自认为拥有让无数女人飞蛾扑火的资本。
可他得到的，是林奕暖瞬间狠狠一脚以及一个耳光，随即是毫不留情的一咬，和更加冷漠厌恶的态度，这比愤怒更刺痛他。
他几乎是狼狈地松开了手，看着她用力擦拭嘴唇的动作，心头火起，却又无话可说，是自己越界了，用了他最不屑的那种低级手段。
他沿着旋转楼梯快步下行，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楚氏庄园，这地方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属于楚晔辰的的气息，而他，永远是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就在蒋亦晗在地库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一个恭敬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蒋先生，请留步。”
蒋亦晗脚步一顿，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他认得这个声音，是楚家的老管家。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经挂上了那副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状态：“有事吗？”
管家微微躬身，姿态谦卑，眼神却锐利：“夫人请您去后花园茶室一趟，她说……您喝了酒，让您喝杯热茶醒醒神再走。”
醒酒？蒋亦晗内心冷笑。母亲这时候叫他，恐怕是因为刚才楼上发生的事，这楚氏庄园果然处处都是她的眼睛。
他下意识抬手，想碰触还有些刺痛的唇角，又硬生生忍住，不能让她看到这副狼狈相。
“告诉我妈，我有点累了，改天再……”他试图推脱。
“夫人说，务必请您过去。”管家打断他，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蒋亦晗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扯了扯嘴角，邪气一笑：“行，带路吧。”
他没有立刻跟上，而是迅速掏出手机，借着黑屏的反光查看自己的嘴唇，下唇内侧破皮的地方还在隐隐渗血，嘴角有一点不明显的红肿。
蒋亦晗烦躁地“啧”了一声，从西装内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淡色润唇膏，快速而细致地涂抹了一层，尽量掩盖掉那暧昧的痕迹，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手机塞回口袋，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衬衫衣领，跟着管家向后花园走去。
此时月光如水，茶室的门开着，楚芳菲正坐在紫檀木的茶案后，姿态优雅地煮水沏茶。昏黄的灯光下，她看起来更加雍容华贵。
蒋亦晗迈步进去，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从容不迫。
楚芳菲没有抬头，专注地将沸水冲入紫砂壶，茶香瞬间氤氲开来，直到蒋亦晗走到茶案前，她才抬起眼，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脸，在他刻意修饰过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
就那么一下子，蒋亦晗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随即，楚芳菲几不可闻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很轻，打破了茶室表面上的宁静祥和。
“来了？”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将刚沏好的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喝多了吧？脸色不太好。喝杯热茶，醒醒酒。”
这话语听起来是关心，但蒋亦晗听出了其中的试探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心中那股被强行压下的烦躁又升腾起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她面前维持乖巧的假象，而是直接在她对面的坐下，端起那杯滚烫的茶，看也没看，仰头就一饮而尽。
灼热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烫得他微微皱眉，却也带来一种自虐般的快感，仿佛这样才能压下方才强吻林奕暖后带来的、事后诸葛亮般的懊恼和失控感，酒精的后劲，加上林奕暖那决绝的眼神和言语刺激，让他的情绪处于一个极不稳定的边缘。
他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双腿交叠，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副疏离抗拒的姿态。然后，他直接从裤袋里掏出银质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啪”一声摁亮打火机点燃，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俊美却带着几分阴郁的眉眼。
“妈......”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这么晚了，到底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楚芳菲正准备将茶杯送到唇边的手顿住了，她看着儿子这副吊儿郎当、明显带着情绪的样子，目光再次落在他唇上那即使用了唇膏也未能完全掩盖的、细微的破皮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砰！”
她猛地将手中那只价值不菲的瓷杯摔在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茶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滚烫的茶水和碎片四溅开来。
蒋亦晗抽烟的动作一顿，瞳孔微缩，但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只是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
“我早就告诫过你！”楚芳菲的声音不再平静，带着一种罕见的、冰冷的凌厉，“离林奕暖远一点！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胸口因为怒气而微微起伏：“我绝不会同意你和她在一起！你想都别想！”
蒋亦晗看着她盛怒的样子，心底那点因为顶撞母亲而产生的细微愧疚，瞬间被一种叛逆的快意和更深的不解所取代，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疑惑和挑衅：“为什么？妈，您不是一直觉得亏欠我吗？不是说过，只要我想要的，你都会想办法满足我吗？”
他摊了摊手，烟雾随着他的动作飘散，“怎么，现在我想要一个女人，你就这么大反应？林奕暖怎么了？她是长得不够漂亮，还是能力不够强？她现在可是百利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