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广岐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再次转向林奕暖,比起刚才,少了些轻浮,但探究的意味更浓:“不瞒林小姐,自从金边永利开业,肖某就一直很想认识你。能从裴焰之嘴里虎口夺食,让他十几亿投资打水漂,这份魄力和手段,在东南亚的圈子里可是传遍了,大家都好奇,这是哪路神仙下了凡。”
他语气带着赞赏,但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试图穿透林奕暖冷静的外表,“媒体报道里的林小姐,可是明艳照人,气场全开。今日一见,倒是更显……嗯,沉稳大气,别有一番风韵。”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实则依旧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逗和比较的意味。
楚晔辰端起茶杯,指节微微用力,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地接话:“奕暖自然是出色的,无论是经营赌场还是执掌百利,都游刃有余。肖老板若是感兴趣,随时来金边永利参观指导,我们必定好好接待,让她亲自带你看看也无妨。”
他刻意强调了“我们”和“让她”,宣示主权的意味不言而喻。
肖广岐仿佛才注意到楚晔辰一般,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笑着看向楚晔辰:“楚总说笑了,有您这位楚氏掌门人在,金边永利自然是蒸蒸日上。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看向林奕暖,语气玩味,“我还是更期待和林总深入交流一下经营心得,特别是传媒方面的业务。毕竟,百利传媒的名声,我可是如雷贯耳,当初和蒋玲苒合作时,就已经见识过了。”
他主动提到了蒋玲苒!
林奕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抓住这个机会,言辞清晰甚至带着一丝锐利,直接切入主题:“哦?肖老板原来和蒋玲苒相熟?不知合作的是哪方面的业务?我接手百利后,正需要梳理之前的合作伙伴呢。”
这一问,让茶室内的气氛瞬间又微妙地凝滞了一下。
龙八爷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楚晔辰也侧目看向林奕暖,眼神带着询问和支持。
肖广岐显然没料到林奕暖会如此单刀直入,而且问题如此犀利。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也算不上多熟,前几年有些资金往来,后来百利传媒势头好,我在海外也有些传媒方面的生意,就顺势合作过几次推广,效果嘛,确实还不错......”
他轻描淡写,将可能涉及地下钱庄的敏感合作完全撇清,只提了摆在明面上的传媒业务。
林奕暖正想继续追问细节,试图找到突破口,龙八爷却适时地哈哈一笑,打断了这场暗流涌动的交锋:“好了好了,生意上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聊不完。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地道的柬埔寨风味和潮汕菜。广岐,阿辰,奕暖,咱们移步餐厅,边吃边聊,我也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今天可是开了一瓶好酒!”
龙八爷发了话,众人自然不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肖广岐从善如流地站起身,笑容可掬:“八爷这里的酒,肯定是珍品,那我今天有口福了。”
他经过林奕暖身边时,脚步微顿,侧头对她低声道,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你果然是个可人儿,看来,我们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很多......”
说完,他不等林奕暖反应,便笑着率先向餐厅走去。
楚晔辰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盯着肖广岐的背影,手臂自然地揽上林奕暖的腰,将她带向自己身边,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低声道:“看来他比想象的更难缠。”
林奕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因肖广岐最后那句话升起的不适和警惕,回握住楚晔辰的手,目光坚定:“我知道。但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晚餐的餐桌,注定是另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而肖广岐在西港开设新赌场的野心,以及他与蒋玲苒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都将是林奕暖需要一步步探明和应对的难题。
龙八爷的别墅餐厅内,氛围凝重而奢华。
一张尺寸适中的紫檀木圆桌取代了传统的大桌,既显亲密又不失礼节。
桌上铺着苏绣桌旗,精致的柬埔寨特色银器与潮汕功夫茶具交错摆放,形成一种奇妙的融合,空气中弥漫着柠檬草、香茅与潮州卤水的复杂香气。
众人依次落座。
龙八爷自然是主位,他的左侧是今晚的重要客人肖广岐,右侧则是林奕暖,楚晔辰紧挨着林奕暖坐下,他的位置恰好与肖广岐相对,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对峙的格局。
菜肴很快便由穿着柬式传统服装的侍者鱼贯送上,既有柬埔寨的国菜阿莫克鱼,用香蕉叶包裹的鱼糜椰奶咖喱,香气浓郁;也有精致的潮州打冷,冻红蟹、卤水鹅片、隆江猪脚拼盘,色泽诱人。
龙八爷笑着拍了拍手,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端着酒水上前。“奕暖是女孩子,喝点温和的。”
他示意给林奕暖倒上刚刚醒好的1985年波尔多红酒,随即,他又亲自拿起一瓶白瓷瓶的三十年陈酿贵州茅台,打开瓶盖的瞬间,一股浓郁醇厚、酱香突出的酒香瞬间压过了席间的食物香气,充满了整个餐厅。
“广岐,阿辰,咱们男人,还是这个够劲道。”龙八爷笑着,亲自执壶,将透明分酒器中的酒液斟入肖广岐和楚晔辰面前的小酒杯中。
“好酒!”肖广岐深深吸了一口酒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他率先举杯,“感谢八爷盛情,这地道的家乡菜和茅台,真是让我有些怀念家乡呢 ,我先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说完,他动作娴熟地一仰头,一小杯茅台便下了肚,发出满足的轻叹,随即夹了一筷子卤水鹅片,细细咀嚼,仿佛在品味记忆中的味道。
楚晔辰也举杯向龙八爷致意,沉稳地饮尽,但目光却始终带着审视,留意着肖广岐的一举一动。
龙八爷哈哈一笑,也干了杯,招呼大家吃菜。“都别客气,广岐喜欢就好,看来我这厨子没白请从潮州过来。”
酒过三巡,席间看似气氛融洽,但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