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河浓密的剑眉几乎拧成一个死结,额头上青筋若隐若现。
他死死盯着严丽那张带着戏谑笑意的脸,胸腔剧烈起伏着。
你懂?
你懂什么?
我很严肃的好不好!
“沈先生,事不宜迟。”
“让您女儿签字吧。”严丽红唇微扬,纤细的食指轻轻点在文件上。
她声音甜腻得像是裹了蜜,眼神中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
沈二河站起身,实木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粗壮的手指紧紧攥着文件,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书房里。
他“唰”地拉开房门,带起一阵劲风。
客厅内,压抑的气氛几乎凝固。
吴秋雅赌气地坐在真皮沙发上,保养得宜的手指紧紧绞着,精心描画的柳眉拧成一团。
八仙桌前,张德彪端着酒杯,放在嘴里抿了一口。
他身旁的张富贵嘴里还塞着半块红烧肉,油腻的嘴角沾着酱汁。
沈冰冰则坐在角落,看了看母亲阴沉的脸色,又望向书房紧闭的房门,时不时发出几声叹息。
“吱呀……”
书房门打开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瞬间撕裂了客厅里凝滞的空气。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张富贵嘴里的肉“啪嗒”掉在桌上。
沈二河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国字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他的目光如利箭般直刺向角落里的女儿,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
吴秋雅倒吸一口冷气,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太了解沈二河了!
当沈二河露出这副表情时,就证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严重!
难道是冰冰这次做得太过分?
连他这个副市长都摆平不了?
她的目光幽怨地瞪向女儿,胸口剧烈起伏着。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
沈冰冰真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她这个当妈的,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呢。
吴秋雅从沙发上站起身,手指不安地绞着丝绸手帕,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
“二河,怎么样啊?”她试探性地问道,向前迈了一步。
声音轻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张德彪见状,立刻举起酒杯,油腻的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他摇晃着站起身,酒气随着动作扑面而来。
“沈队长,就是有天大的事,咱也得稳住心态!”他拍了拍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
“来,先喝一杯,咱们几个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救冰冰。”
张富贵也赶紧放下筷子,嘴角还沾着酱汁,笨拙地附和道:“是啊伯父。”
他搓了搓手,露出一个自以为聪明的表情。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咱们几个凑在一块,想想办法,也总比您一个人自己闹心强啊……”
然而,沈二河听见他们的话,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他粗糙的手指捏着文件边缘,指节微微泛白,声音低沉而平静。
“老张,富贵啊……”
张德彪和张富贵对视一眼,立刻站起身,脸上写满了“共渡难关”的假惺惺。
张富贵甚至已经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仿佛随时准备替沈二河冲锋陷阵。
只要沈二河开口,他们立刻就能把黑锅全甩到江浩头上,顺便再捞点好处。
然而,沈二河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们的热情。
“你们先走吧,我这有点事要处理……”沈二河的声音冷得像铁,目光扫过他们,直接下了逐客令。
张德彪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举着酒杯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但他的眼神,却是缓缓亮了起来。
张富贵则是瞪大了眼睛,嘴巴惊的张开,活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秋雅也愣住了,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手帕,指节泛白。
啥玩意?
让他们走?
“伯父,这不对吧?”张富贵皱了皱眉头。
目光在沈二河和沈冰冰之间来回游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们走了,谁帮冰冰出谋划策啊?”
说到“冰冰”两个字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几分委屈和急切。
“冰冰要是出了点啥事,我这个未婚夫可怎么办啊!”
他特意加重了“未婚夫”三个字,眼睛却偷偷瞄向沈冰冰,想看看她的反应。
还有一句他藏在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
江浩要是不死的话,他头上的绿帽子也摘不掉啊!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然而还没等沈二河回话。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突然在客厅炸响!
张德彪粗糙的大手狠狠扇在儿子肥厚的后脑勺上,力道大得让张富贵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茶几上。
张富贵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
“爹,你干啥打我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眼睛因为疼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肉皱成一团。
张德彪恶狠狠地瞪着儿子,鼻孔张得老大,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活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眼神里写满了愤怒!
打你?
我踏马还想踹你呢!
傻缺的东西!
“问那么多干什么?”张德彪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威胁。
“你沈伯父让你走,你就乖乖走就行了!”
“废什么话!”
张德彪最后这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喷了张富贵一脸。
张德彪粗糙的大手像铁钳一般,死死掐住张富贵的耳朵!
他阴沉着脸,不由分说地拽着儿子就往门口拖,动作粗暴得像在拖一袋粮食。
“嘶!疼!”
“爹,轻点,轻点啊……”张富贵疼得龇牙咧嘴,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佝偻着腰,笨拙地跟着父亲的力道往前挪,两条粗腿踉踉跄跄地蹭着地板!
活像只被揪住耳朵的肥兔子。
他一边走一边倒吸凉气,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拽到别墅门口时,张德彪回头看向沈二河,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沈队长,我们过两天再来。”
沈二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眼神冷得像冰。
他宽厚的手掌紧握着那份文件,指节微微发白,显然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砰!”
随着一声震响,张德彪用力甩上别墅大门,力道大得让门框都颤了颤。
他拽着儿子继续往外走,皮鞋在石板路上踩出急促的“咔嗒”声,显示出内心的焦躁。
直到走出几十米远,确认已经离开沈家听力范围后,张德彪才猛地松开手。
张富贵立刻捂住通红的耳朵,疼得直跳脚。
“哎哟喂……”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耳朵,那处皮肤已经红肿发烫,火辣辣地疼。
“爹,你为啥让我走?”张富贵委屈地嘟囔着,小眼睛里满是困惑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