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部队开始秘密向东南方向移动,就在部队开拔时,一个身影悄溜出了营地钻进了一片密林。在一棵老槐树下,他取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开始发报。
突然,几只大手从背后按住了他,张百川捡起地上的发报机,眼神冷峻:“终于等到你了,‘穿山甲’。”被按住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令人难以置信的脸,——竟然是司令部的炊事班长,老孙头,平时憨厚老实,默默给大家烧饭的老孙头。
“怎么会是你?”张百川的声音里带着颤抖,那人却突然笑了起来:“军团长,你以为抓到我就结束了吗?‘穿山甲’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张百川的心一沉,但脸上依旧冰冷。
“老孙?怎么会是你?”李铮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这么多年……你……”
老孙头停止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脸上那种惯常的憨厚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漠然和一丝嘲讽。
“军团长,李政委,”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我只告诉你,‘灰蛇’是鄂豫皖的旧账,‘穿山甲’可不是。你们抓了我,麻烦才刚开始。”
张百川出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防止他咬舌或者服毒,眼神锐利:“你的同伙是谁?怎么传递消息的?”
老孙头被捏得说不出完整话,却依然用眼神传递着讥诮,含糊道:“你们休想知道?”
张百川和李铮瞬间想起,老孙头负责大伙的伙食,他完全有机会在食物里做手脚传递微型情报,或者利用送饭的机会观察指挥部,一种极度的后怕涌上心头——他们竟然每天都在毫无防备地吃着一个内奸做的饭。
张百川厉声下令,声音里压着愤怒:“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警卫战士立刻将老孙头拖走。
李铮脸色发白:“司令员,他刚才说……同伙……”
张百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可能是虚张声势,也可能是真的。但现在没时间细查了,大队必须立刻按原计划向东南方向行动,不能再耽搁,”
他目光扫过漆黑的树林:“通知贺老总、任政委,内鬼已擒获,但可能有残余风险,原定计划不变,立刻开拔,行军途中,内部警戒提到最高级别,”
“是,”
部队连夜开拔,向着东南方向快速移动。虽然清除了一个巨大的隐患,但老孙头最后那句话,笼罩在几位核心指挥员心头。
队伍沉默地行进在山路上,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战士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都能感觉到那股不同寻常的紧张。
连续急行军一天一夜后,部队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短暂休整。
贺老总、任政委、张百川立刻凑到了一起。
“妈的,真是家贼难防,”贺老总依旧气得胡子直翘:“一个烧饭的老头,竟是‘穿山甲’,老子之前还把他做的汤全喝肚子里去。”
任政委相对冷静,但眉头紧锁:“百川,他最后那句话,很值得警惕。如果真有同伙,而且可能就在我们身边,接下来的军事行动,风险极大。”
张百川点点头,眼神却异常坚定:“老总,政委,我仔细想了。就算他有同伙,级别或者能力肯定远不如‘穿山甲’,否则不会用这种炊事员的方式来传递情报。我们现在立刻改变策略。”
他拿出地图铺开:“第一,无线电静默,除了与中央的必要联系,各部之间尽量使用通讯员传递命令;第二,作战计划,我们只定大方向。具体的攻击目标、行军路线、攻击时间,临时通知到团一级主官。让可能的残余内鬼根本来不及反应和传递,”
贺老总眼睛一亮:“好,让那帮龟孙子变成聋子、瞎子,”
任政委也表示赞同:“层层分割,严格控制信息知悉范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第三,”张百川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一个标注着“乌龙寨”的大土匪窝点上:“我们向东南,就打它,”
贺老总凑近一看:“乌龙寨?我记得这股土匪,人多枪多,寨子修得也坚固,以前和地方保安团勾结,没少祸害百姓。
张百川道:“打它,有几个好处。
一,土匪窝里粮食、弹药、金银肯定不少,能补充我们;二、打下这种硬点子,能极大鼓舞士气,让战士们看到,清除了内鬼,我们拳头更硬;三,也是最关键的:“我们大张旗鼓打乌龙寨,做出要在此地立足、甚至火并抢地盘的假象。
远处的中央军、湘军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以为我们要在东南山区纠缠一段时间,从而放松对北部通道的警惕,为我们真正的北上计划争取时间和空间。”
任政委抚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好计策。”
贺老总哈哈大笑:“就这么干,唱一出大戏给老蒋看看。”
计划既定,命令立刻被分割下达到各团。团长们只知道自己要参与攻打乌龙寨,但对于整体的战略欺骗和后续的真正意图,毫不知情。
红军部队突然转向,直扑乌龙寨。
乌龙寨的土匪显然没料到红军会突然拿他们开刀,仓促应战。红军战士们憋着一股被内鬼出卖的怒火,攻势极为猛烈,张百川指挥部队三面佯攻,吸引火力,派老耿的三团从后山一条采药人走的险路奇袭成功。
经过激战,乌龙寨被彻底攻破。缴获的粮食、弹药、布匹堆积如山,甚至还起获了不少金银。
战士们欢呼雀跃,连日来的压抑被这场畅快淋漓的胜利一扫而空。
“哈哈,过瘾,这下看谁还敢说咱们被内鬼搞垮了,”老耿抱着挺新缴获的轻机枪,笑得合不拢嘴。
张百川站在寨墙上,看着战士们兴奋地清点战利品,脸上却没什么笑容。李铮走了过来。
“司令员,仗打完了,你怎么还皱着眉头?”
张百川低声道:“戏才唱了一半。通知下去,让战士们好好休整,饱餐一顿。对外放出风去,就说我们要以乌龙寨为根基,休整一段时间。”
李铮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我这就去办,”
红军攻占乌龙寨并“意图久留”的消息,很快通过各种渠道传了出去。
正如张百川所料,正在北部通道加紧部署围堵的周浑元部和湘军何健部队接到情报后,攻势明显放缓了下来。
“红军在东南和土匪抢地盘,看样子是真的穷途末路了”周浑元在指挥部里疑惑地看着地图:“命令部队,暂缓推进,加强侦察,摸清红军真实意图,”
就在敌军犹豫、放缓脚步的时候,在乌龙寨休整了不到三天的红军,在一个深夜,突然集结。
队伍前方,贺老总、任政委、张百川并肩而立。
贺老总声音洪亮,对着队伍:“同志们,戏演完了,咱们该干正事了,跳出这个破圈子,北上去找中央红军会师。”
没有长篇大论,只有最直接的目标,
部队悄然撤出乌龙寨,以最快速度向着西北方向,沿着早已选定的一条隐蔽小路,急行军而去。
直到两天后,敌军的侦察兵才胆战心惊地摸进乌龙寨,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周浑元接到报告,气得砸了杯子:“又上当了,快,给我追,”
但此时,红军已经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远远地将追兵甩在了身后。这一次,队伍内部隐患已除,方向明确,士气高昂,
张百川走在队伍中,回头望了一眼东南方向,目光坚定。清除内奸后的第一仗,赢了。接下来的漫漫长征路,才是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