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刚暗下来。
刘海中家的老二刘光天,手里拿着一面小破铜锣,一边敲一边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
“开会啦——!
开全院大会啦——!
家家户户都出来一个人,到中院开会!有重要事情宣布——!”
“咣!咣!咣!”
刺耳的锣声和叫喊声,瞬间打破了四合院的宁静。
各家各户的门纷纷打开,人们探出头来,脸上都带着疑惑。
“又开什么会啊?
这天天的,没完没了了。”
“听说是易中海和刘海中联合召开的,好像还请了街道的人。”
“还请了街道的?这是要出大事?”
林卫东正在屋里看书,听到锣声,走到窗边。
看着院子里骚动的人群,和站在中院,背着手,一脸严肃的易中海和刘海中。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
夜幕降临,几盏昏黄的白炽灯被临时拉到了中院,将院子中央照得惨白。
一张八仙桌摆在正中,桌上放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浓茶。
他和刘海中一左一右,端坐桌后。
旁边还加了两张椅子,坐着两个陌生的男同志,其中一个手里捏着笔记本和钢笔,显然是街道办派来做记录的。
院里的住户们稀稀拉拉地围成一圈,自带小马扎或者干脆站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傻柱也被从屋里喊了出来,他烦躁地靠在自家门框上,搞不清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秦淮茹站在贾东旭的身边,时不时地朝易中海那边瞟一眼。
许大茂抱着胳膊,靠在另一边的柱子上,一副纯粹看戏的模样。
闫富贵则带着儿子闫解成,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他那双眼睛在易中海和林卫东之间来回扫视,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整个院子的气氛,紧张而又诡异。
林卫东不紧不慢地从前院走过来。
他找了个空地,就那么一站,目光平静地看着桌子后面的几个人。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见正主到了,便迫不及待地敲了敲桌子: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一件非常严肃,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通报,也要请大家一起,明辨是非,辨明方向!”
“我们95号院,一直以来都是南锣鼓巷的先进大院,院里邻里和睦,风气纯正!
可是近来,我们院里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出现了一些值得我们所有人警惕的现象!”
易中海接过了话头,他的声音比刘海中要沉稳,但压迫感却更强。
“同志们,我们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阶级兄弟。
我们追求的,是思想上的进步,是生活上的朴素。
但是,有的人,年纪轻轻,却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所腐蚀,追求奢靡的生活,花钱大手大脚,在群众中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这种风气,如果不及时遏制,就会像毒草一样,污染我们整个大院的空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卫东身上。
院子里谁不知道,又是手表又是自行车的,除了他没别人了。
刘海中见火候差不多了,直接图穷匕见,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林卫东厉声喝道:
“林卫东!你来说说!
你买那块上海牌手表的钱,是哪来的?”
这一下,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那两个街道办的干事也皱起了眉头,目光审视地投向林卫东。
林卫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刘海中指的不是他。
他只是看着桌子后面的易中海,慢悠悠地开口了。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倒是想先问一个问题。”
“易师傅,刘师傅。
我记得,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街道已经撤销了二位管事大爷的名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吧?
不知道今天二位,是以什么身份,来召开这个全院大会,来质问我这个轧钢厂的正式职工呢?”
刘海中当场就想发作,却被易中海一个眼神给按了下去。
易中海不愧是老狐狸,他早就料到林卫东会拿这个说事,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一脸正气地说道:
“我们现在不是管事大爷,但我们是这个院里的老住户,是关心集体,有觉悟的热心群众!
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向一切不正之风作斗争!
把我们院里的害群之马给揪出来,踢出去!”
他又转向那位周干事,态度恭敬到。
“周干事,我们今天请你和同志过来,就是想让组织给我们做主,帮我们明辨是非!
我们绝不允许,我们这个先进大院里,藏着一个来路不明,思想腐化的投机倒把分子!”
“投机倒把”,在这个年代,这可是能毁掉一个人前途的重罪!
周干事的脸色也彻底严肃起来,他看着林卫东,沉声说道:
“小林同志,既然群众提出了质疑,你就解释一下吧。”
“你的手表,到底是怎么回事?”
“组织相信你,但你也要相信组织,把问题说清楚。”
所有人都觉得,林卫东这次,怕是掉进了大坑,在劫难逃了。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我说,一大爷,二大爷,你们这上纲上线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许大茂!
许大茂抱着胳膊,斜睨着桌后的两人,讥讽到。
“人家小林买块手表,怎么就成了投机倒把了?
你们这是眼红吧?”
他这话一出,易中海和刘海中的脸色更难看了。
许大茂却像是没看见,继续说道:
“要照这么说,我下乡放电影,老乡们热情,送我点鸡蛋土特产,我是不是也算投机倒把?”
“厂里领导看我片子放得好,高兴了赏我两包烟,我是不是也思想腐化了?”
“要不,你们也给我开个会,批斗批斗我许大茂?”
他这番话,明着是说自己,暗里却是在搅混水。
把易中海他们扣的帽子给稀释得一干二净,顺便狠狠恶心了这俩老家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