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月人的木船在碎月海的晨光里破浪而行,船板上沾着的黑霜被朝阳晒化,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船舷滴进海里,溅起一圈圈骨白色的涟漪。
沈砚靠在船舷边,三块月核悬浮在掌心上方,淡青光芒随着海浪起伏轻轻颤动,他能清晰感受到月核里流淌的温和力量,正缓缓修复着体内残留的月碎之毒——骨纹蔓延的地方不再刺痛,反而有种暖流在骨缝间游走。
“月核的共鸣越来越强了。”苏晚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拂过船板上的水珠,银线在指尖绕出细小的圈,“之前在骨墓里,它们只认你的骨血,现在却能感应到周围的月气,应该是快适应你的骨脉了。”
沈砚点头,将月核收进怀里的骨盒——那是圣师骨核心的盒子,此刻三块月核放在一起,盒身的月骨纹亮得愈发明显。
“但还不够。”他看向远方的海平面,朝阳正从海平线爬起,把海水染成淡金色,“长老说补月需要月核与天地月气完全同频,我现在只能勉强引动月核的力量,还做不到‘接’住月碎。”
“急不来。”苏晚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骨纹上,那纹路比之前浅了些,却依旧清晰,“你刚觉醒骨脉同频,得慢慢适应。之前在骨墓里强行融合月核,已经耗了不少气血,要是再急着催动,反而会被月气反噬。”
她话音刚落,阿禾突然抱着引月牌跑过来,小脸上满是紧张:“沈砚哥哥!苏晚姐姐!你们看后面!有船跟着我们!”
沈砚和苏晚立刻回头——只见后方的海面上,三艘黑色的快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船帆上绣着暗红色的蜂巢纹,是蚀骨教的船!“是蚀骨教的余孽。”
孟铁衣握紧骨刃,走到船尾,刃身泛起淡淡的寒光,“教主死了,他们还敢来追,应该是想抢月核。”
月临翻开手记,快速翻到记载蚀骨教船只的一页:“手记里说,蚀骨教的快船装了‘骨煞引擎’,靠燃烧骨屑驱动,速度比我们的木船快三倍。他们船上应该有骨咒师,能操控海里的骨兽,我们得小心。”
话音未落,后方的快船突然射出数十支骨箭,箭头上裹着黑紫骨煞,直逼木船!“护住船身!”沈砚立刻掏出月核,淡青的光罩展开,将木船笼罩其中。
骨箭撞在光罩上,瞬间被青光融化,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里。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防御!”苏晚银线突然射出,缠上最前面一艘快船的船帆,指尖发力,银线瞬间绷紧,硬生生将船帆扯出一道裂口,“沈砚,你稳住光罩,我去毁了他们的引擎!”
她正要纵身跃过去,沈砚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太危险,他们船上有骨咒师,会用骨煞偷袭。”
他转头看向孟铁衣,“你和我去前面牵制,苏晚,你用银线织网,挡住他们的骨箭,月临,你护着阿禾,顺便看看手记里有没有破解骨煞引擎的办法。”
孟铁衣点头,纵身跳上船头,骨刃劈出一道青光,直逼最前面的快船。
沈砚紧随其后,月核的青光在掌心凝聚,化作一道光刃,砍向快船的船桨。
光刃落在船桨上,木屑飞溅,船桨瞬间断成两截,快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杀了他们!”快船上的骨咒师突然举起骨杖,黑紫骨煞从海里涌出,化作一头头骨鲨,朝着木船扑来。
阿禾立刻举起引月牌,青光暴涨,骨鲨碰到青光,瞬间化作一滩黑灰——引月牌的净化之力在月核的加持下,比之前更强了。
“找到了!”月临突然大喊,指着手记上的插图,“骨煞引擎的核心是‘骨晶’,只要打碎骨晶,引擎就会失效!骨晶在船尾的骨盒里,有骨纹保护,需要用月气才能破坏!”
沈砚立刻会意,纵身跃到一艘快船的船尾,掌心按在船尾的骨盒上。
月核的青光顺着掌心注入骨盒,骨盒上的骨纹瞬间亮起,与青光交织在一起。
“咔嚓”一声,骨盒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的骨晶暴露出来——那是一块黑色的晶体,里面裹着黑紫骨煞,正微微跳动。
“给我碎!”沈砚加大月气输出,青光猛地爆发,骨晶瞬间被震碎,黑紫骨煞从碎片中涌出,却被青光尽数净化。
没有了骨晶,快船的引擎立刻停了下来,船身开始慢慢下沉。
另外两艘快船见势不妙,立刻调转方向,想要逃跑。
“别让他们跑了!”孟铁衣纵身跃到另一艘快船上,骨刃劈向船尾的骨盒,骨盒瞬间被劈开,骨晶落在海里,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剩下的一艘快船见同伴都被解决,吓得掉头就跑,很快消失在海平面上。
沈砚跳回木船,收起月核,掌心微微发烫——刚才连续催动月气,还是有些吃力。
苏晚立刻递过一瓶淡青色的药液:“这是守月人部落的‘月露’,能补气血,你喝了吧。”
沈砚接过药液,仰头喝下,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刚才的疲惫感瞬间消散了不少。“多谢。”
他看向苏晚,发现她的指尖有些发白,应该是刚才用银线扯船帆时耗了不少力气,便掏出一块月核,递到她面前,“用月气养一养,别硬撑。”
苏晚接过月核,指尖碰到月核的瞬间,淡青光芒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她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你倒是会心疼人了。”她轻声笑道,眼底带着一丝暖意。
阿禾抱着引月牌,凑过来看热闹:“苏晚姐姐,你和沈砚哥哥是不是在谈恋爱呀?部落里的阿婆说,互相心疼就是喜欢啦。”
苏晚的脸颊瞬间红了,急忙把月核还给沈砚,转身走到船尾:“我去看看后面还有没有追兵。”
沈砚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阿禾的头:“小孩子别乱说。”
月临合上手记,笑着摇了摇头:“阿禾说的也没错,你们俩一路互相照顾,早就跟部落里的情侣一样了。”
孟铁衣靠在船舷边,手里把玩着骨刃,也跟着打趣:“等补完月,不如就在守月人部落成亲,我给你们铸一把最好的骨刃当贺礼。”
沈砚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反驳——他心里清楚,从断月道遇见苏晚开始,她就成了他最在意的人,只是补月的事还没完成,他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冒险。
木船行驶了约莫两个时辰,终于抵达了守月人部落的港口。
部落里的人早就候在港口,看到他们带着月核回来,纷纷围上来,欢呼着把他们迎进部落。
长老拄着骨杖,走到沈砚面前,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骨盒上:“月核集齐了?”
沈砚点头,打开骨盒,三块月核的青光照亮了周围的空气:“集齐了,只是还需要您指点,怎么才能让月核与天地月气同频。”
长老领着众人走进部落的议事厅,议事厅的中央放着一块巨大的月骨,上面刻满了古老的月骨纹。
“补月的关键在‘月核旧址’。”长老指着月骨上的图案,“那里是千年前月核破碎的地方,残留着最纯净的天地月气。你们需要带着月核去那里,让月核与旧址的月气共鸣,然后由接骨人用骨血引动月核,将散落的月碎接回来。”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块青色的玉佩,递给沈砚:“这是‘月核信物’,只有带着它,才能进入月核旧址。当年圣师就是用这枚信物,守住了旧址的最后一缕月气。”
沈砚接过玉佩,玉佩触手生温,与他怀里的月核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玉佩上的月骨纹瞬间亮起,与月核的青光交织在一起。“多谢长老。”
“但你们要小心。”长老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月核旧址里不仅有天地月气,还有千年前残留的月碎之毒。当年圣师就是因为被月碎之毒反噬,才没能补完月。沈砚,你体内有月碎之毒,要是在共鸣时被毒力反噬,轻则骨脉受损,重则魂飞魄散。”
苏晚立刻抓住沈砚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担忧:“那我们能不能想别的办法?不能让你冒险。”
沈砚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坚定:“没有别的办法,我是接骨人,补月是我的使命。放心,有你在,有月核和信物,我不会有事的。”
长老看着他们,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船只和干粮,明天一早,你们就出发去月核旧址。这几天,你可以先在部落里适应月核的力量,尽量让骨脉与月核的频率保持一致,这样能减少反噬的风险。”
众人点头,走出议事厅时,夕阳已经西下,碎月海的海面上泛起淡淡的紫光——那是夜晚骨月潮的前兆。
沈砚站在海边,手里握着玉佩和月核,看着海面的紫光,心里有些忐忑。
苏晚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要是真的有危险,我会用相术帮你稳住骨脉,不会让你出事的。”
沈砚转头看向她,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月光。
他突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苏晚,等补完月,我们就回苍梧郡,我带你去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月骨花,开的时候很漂亮。”
苏晚的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好,我等着。”
海风轻轻吹过,带着碎月海的咸腥味,也带着补月的希望。
沈砚知道,明天出发去月核旧址,将会是一场硬仗,但只要有苏晚在身边,有大家一起,他就有信心,接回那碎落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