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看着艾拉眼中的期待,不明所以,轻轻点头:“对,我会离开。”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但你为什么会在乎我?我于这个村庄而言,不过是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吧。”
特马尔伊村长…… 这个名字念在嘴里总觉得有些别扭,对方能笃定自己会离开,大概率是看出了他异世界冒险者的身份 。
那他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踏足传奇领域的强者吗?
传奇级别的存在建立这个村子也不是不行。
如果是传奇的话,应该有能力从当时的情况救下自己。
艾拉没察觉凌空的思绪飘远,只是听到 “陌生人” 三个字时,语气带着一点担忧: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村长说你的伤很重。你留在这里多好,不用再受伤,还能和大家一起生活。”
凌空闻言,一时有些无语。
感情是圣母啊。
我还以为是馋我身子呢。
艾拉的想法太过纯粹,她未曾亲眼见过外面世界的残酷,自然不会懂得,“安稳”二字从来不是凭空落下,而是需要力量去守护的。
也难怪她会与她的同族格格不入。
这样一颗未经污染、倾向于善意看待世界的心,在那个充斥着阴谋、背叛与杀戮的卓尔精灵社会里,确实没什么能力活下去。
所以凌空知道艾拉的话出自善意,却不得不打破这份单纯。
他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神色和语气都变得格外认真:“你不明白我来自一个怎样的世界。”
“在那里,几乎每一天,都有来自不同异界的通道在不经意间打开。我们无法预知,更无法保证每一个到来的存在都怀有善意。”
“这一点,我想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个国度,大抵都是相似的。”他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村庄,看到了更广阔的图景。
他不认为费伦大陆上的国度在面对外来者时,会默认对方是好人。
“整个世界,就像一片黑森林,你永远不知道在下一个拐角,遇到的会是能并肩前行的同伴,还是瞬间就会扑上来咬断你喉咙的凶兽。”
他顿了顿,看到艾拉的眼睛因他的描述而微微睁大,继续说道:“在那样一片‘森林’里,若只有纯粹的善意,而没有守护这份善意的力量,是走不远的。”
“既然我走上了这条路。”凌空的语气坚定,“我就不想将来有朝一日,会因为今天的懈怠而后悔。”
“后悔?为什么?”艾拉还是有些不解。
凌空叹了口气,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沉重:“如果当某一天,怀有敌意的入侵者踏足我的家园,肆意践踏我所珍视的一切时。”
“我却只能像个无能的丈夫一样搁那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拼尽全力去提升实力。”
“那种无能感我不喜欢.....”
他想起地球的一句话,补充道:“我的家乡有句古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既然我站到了这个位置上,这就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
凌空自己不能保证自己的觉悟有他说的这么高,只有事情真的发生在他面前了,他才敢说自己会怎么做决定。
但有一点是真的,他真的不想后悔,当初的地下城翻转的无力感他真的不愿意在体会一次了。
如果他没有选择当冒险者,他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生活,但现在有了能力.....总得做些什么。
一阵微风恰时掠过林间,带动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也在应和着他的话语。
艾拉沉默了片刻,声音轻了几分:“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在这个村子里,有特尔玛伊村长安排一切,有伽刚特尔守护,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必须变强才能应付的。”
她抬起头,眼中原本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微弱却新生的光芒取代:“但听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村长不在了,或者伽刚特尔不在了,我也希望……我能够有力量守护这里,守护这个收留了我的地方。”
凌空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微光,那是一种渴望承担责任的雏形。
......我教育能力有这么强?
该不会最后给我结算一个教育类的称号吧。
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赞许的弧度,很自然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这个想法,很好。”
嗯,我记得当初院长也是这么对我的,自己的动作应该没啥问题吧。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兄长般的温和与鼓励。
艾拉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放松下来,甚至不自觉地像只被顺毛的猫般眯了眯眼,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气氛缓和下来,现实的考量便浮上水面。
凌空停下脚步,他们不知不觉已回到了那间自己醒来的石屋附近,铁匠铺的炉火余光在渐深的暮色中隐约可见。
他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尴尬,摸了摸鼻子,指向石屋:“所以……我今晚,还是睡那里?”
他之前昏迷时说不了话,如今清醒了,总得问个明白。
艾拉看着他局促的样子,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红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不然呢?那本来就是村里备着的空房间之一,就是给需要的人住的。你就安心住着吧。”
凌空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