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然的错愕只持续了一瞬，她立刻反应过来，罗天根本就是在开玩笑，那笑眯眯的神情和手上不知何时换成的《年轻冒险者一百种死法》就是明证。
必须在凌空出声之前，掌握主动权。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目光越过正准备说话的凌空，直接迎上罗天的视线，声音清晰：“罗队长，我在绵州就久仰您的威名。今天，我想请您做个见证。”
罗天挑了挑眉，似乎对楚嫣然的直接很感兴趣。
他将腋下的书又夹紧了些，好整以暇地点点头：“你说，我听着。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我原则上都同意。”
这话一出，旁边的凌空眼皮猛地一跳。
他看着楚嫣然那副认真的架势，再听到罗天这看似宽容实则“纵容”的回应，心里瞬间拉响了最高警报。
几乎是本能地，他脚下微动，我得跑！
下一秒，楚嫣然的手臂猛地抬起，纤长的手指带着一股锐气，精准地指向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凌空，字句清晰地宣告：“我要挑战这位名叫凌空的协会超新星！”
“唉？唉唉唉？？？”
一旁的周岚直接懵了，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楚嫣然。
为什么事情会毫无铺垫地直接发展到挑战环节了？刚才不还只是在讨论吃什么的问题吗？
“有意思。”罗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似乎很乐见其成，“去二楼吧，这里普通的冒险者很多，谈起来不方便。你顺便在路上好好想想，要以什么理由挑战他。”
他说着，用夹着书的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楚嫣然跟他上楼。
“等等！”凌空终于忍不住出声，试图扞卫一下自己的“参赛权”。
“你们……至少问问我这个当事人同不同意吧？”
就算知道我本人没有多反对，但是好歹问一下吧。
罗天和楚嫣然仿佛没听见，已经一前一后开始往楼梯走了。
凌空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那两个毫不犹豫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抬脚跟了上去。
这一番动静自然没有逃过大厅里其他冒险者的眼睛。
几个散人冒险者指着他们的背影，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就是咱们市新评上的‘超新星’？”
“看着是挺帅小哥，但身材……没什么肌肉啊？难道是法师吗？”
协会大楼二楼比一楼清静许多。
罗天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书放在桌上，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对楚嫣然说：“坐吧，现在可以详细说说你的理由了。”
凌空见这架势，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就想溜走。
“站住。”罗天头也没回，，“你也过来，听听人家楚姑娘的理由。当事人有权知情。”
这时，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的周岚也探出头，弱弱地问：“那……那个，我也可以听听吗？”
罗天依旧是一副含笑的样子，目光转向楚嫣然：“这要看楚姑娘是否同意了。”
楚嫣然坐得笔直，目光扫过凌空，最后对周岚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说：
“我没意见！”
她的眼神，则再次牢牢锁定了刚停下脚步、一脸无奈的凌空。
楚嫣然深吸一口气，目光率先投向罗天，：“我一个月前向西南大区总部提交了超新星评定申请，为什么直接被否决了？罗队长，您知道原因吗？”
罗天摸了摸下巴，作思索状：“一个月前啊……”
他像是终于从记忆角落里翻出这件事，“没有特别原因，评审会一致认为你不合格。新星级冒险者是各分部的中坚力量，必要时需能作为地下城通关队伍的核心。”
“但超新星这个级别是要为要成为攻略核心的，作为一个小组的领导者来培养的。”
他顿了顿，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当时参与投票的中高层普遍认为你尚未达到这个标准，绝大多数人都投了反对票，包括我。所以，申请就直接被驳回了。”
楚嫣然沉默了片刻。
竟然真的就是如此简单得没通过。
“那么，罗队长能否告诉我，”她不甘心地追问，眼神执着，“当时会议上，您具体是因哪些不足而否定我的？我希望知道自己的短板。”
这话一下把罗天给问住了。
为了让贾正尽早熟悉高层事务，哪怕对方百般不情愿，他也硬是把人拽去开会了。
所以开会的时候，压根就没听会上在讲什么，就最后的时候听汇总然后投了票……
“这个嘛……大会的具体讨论我没细听，”他难得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迅速用笑容掩盖，“我只在最后投票环节投了反对票。我个人的理由很简单，你还没有展现出能让我眼前一亮的‘出色’。”
这个过于主观的理由让楚嫣然胸中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
她猛地抬手指向一旁事不关己的凌空，声音因激动而拔高：“那他呢！毫无专业素养，毫无战斗意志！穿着件松松垮垮的卫衣，戴着一堆花里胡哨的饰品，他哪里有半点官方冒险者该有的样子？”
她越说越气，质问道：“凭什么他就能跳过所有流程，直接被评定为超新星？”
凌空听到这里，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也是有脾气的。
不是，姐妹，我穿个卫衣招你惹你了？
我这些饰品可都是实打实的奇物，每一件都是有用的。
你有我这么多装备吗？
土鳖！
出于‘祖安人’的经验，他已经准备好怼回去了。
“所以呢？”罗天却抢先一步开口，他脸上依旧挂着笑，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你认为我的眼光不行？认为协会的决策错了？或者你认定，他凌空，就是不够格？”
这番话如同一步步紧逼，将楚嫣然推到了悬崖边上。
她胸口起伏，索性豁出去了，大胆迎上罗天的目光：“对！我就是认为他不够格，认为他没有我强！”
罗天这才好整以暇地看向凌空，语气带着看热闹的促狭：“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表示表示？”
“我可以拒绝吗？”凌空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罗天摇头，点出了关键：“人家楚姑娘是看到我们这边的借调需求，主动从绵州过来帮忙的，这是人情。你得领。”
凌空在心里叹了口气。
毕竟自己也是大阳市协会的一员，之前身陷地下城时，罗天也想办法关注他的安全。
于公于私，这个情面他似乎都不太好驳斥。
“行吧，”他最终无奈地应承下来，但话锋一转，“打可以，但今天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