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雪凝眉厉声道,“你闭嘴!本不用浪费一千两银子的,全是你多嘴。
扣你三个月的月银,回去自己领罚!”
若非外面那么多人围观,又是他们有错在先,才不得不答应那人。
尽快解决,也是为了保全苏家的颜面。
“是!小姐!”
素儿赶紧低下头,瑟缩的看着苏凝雪额头的血迹!
轻声道,“小姐您也伤着了!要不咱们先回府找大夫看看!
您可是要当皇子妃的,脸上可万不可留疤的!”
提到伤,苏凝雪轻轻触碰了下额角的伤口。
神色也不由得凝重了几分,沉声道。
“立刻回府!”
“哦,对了…可让人查到了是谁对本小姐的马得手?”
今日她本打算出城去京郊外的梅林赏梅的!
可马车还未出城便突然发狂。她的马车,可是选得最温驯的马。
平日里最听话,从未出过错,怎的今日偏生出了事。
素儿一想到这件事立刻开口道,“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知道今日小姐出门的除了夫人,便是只有二小姐了?”
苏凝雪凤眼微眯,素儿猜测道,“难道是二小姐?
二小姐一向与小姐您不对付,难道她是想害小姐?”
苏凝雪眼神扫了她一眼,素儿立刻闭了嘴。
“日后多注意你的言辞,若不然,你便不要在本小姐身边伺候了!”
若非看在她足够忠心又没有什么心思,早就将其换掉了!
素儿一听苏凝雪要换了自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快速点头!
“是小姐,奴婢谨记。”
随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凝雪离开。
行至半路,阿虎有些担忧道,“公子您真的没事吗?要不咱们去看看大夫吧。
若是夫人知道了小的没有照顾好公子定然会训斥小的。”
沈锦程离开崇州之时,柳芸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给阿虎和阿田下命令。
万事要以公子为先,务必要照顾好公子!
沈锦程碰了碰头上越来越大的包,心里也有些怵。
这古代伤风感冒都能要人命。
刚刚那一撞,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了好一会儿。
只怕会有些脑震荡,还是看看大夫来的安心些。
毕竟这脑袋上的事可不是小事,指不定后期会落下什么毛病呢!
缓声道,“那就去趟医馆吧!”
随即马车改变的道路,向着玄武街驶去。
天空阴沉,养心殿内已点起了银灯,光晕透过糊着云纹宣纸的窗棂,在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鎏金铜炉里燃着上好的伽南香,一缕缕青烟裹着清苦的木质香气。
慢悠悠地缠上梁间悬挂的蟠龙藻井,却驱不散殿内凝滞的空气。
霍启身着明黄色常服,坐在桌案前,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视线落回殿中,霍云霆正垂着眼研墨,玄色衣袍衬得他肩背愈发挺直。
手腕转动轻轻晃着,俊朗的脸上,像覆了层薄冰,连指尖碾过墨锭的动作都透着股冷意。
“霆儿,”霍启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还轻轻叹了口气。
“你今年已二十有五,早过了该成婚的年纪。
你母后这些日子总在朕耳边念叨,说宫里的红墙都快被她的牵挂磨薄了。”
他顿了顿,见霍云霆依旧没抬头,又接着说。
“前日你母后还同朕说,苏太傅家的嫡女苏凝雪,不仅模样生得好,待人接物更是知书达礼。
论家世,苏太傅是三朝元老,根基稳,论品性,京城里的贵女没几个能比得上。
这姑娘的样样都合你,不若让你母后择个吉日。
宣她进宫来,你们俩见上一面,聊几句?”
霍启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殿里只有墨锭研磨的“沙沙”声。
直到砚台里的墨汁变得浓黑顺滑,霍云霆才停下动作。
放下墨锭,用指尖轻轻拭去指腹的墨渍,这才抬眼看向霍启。
他的眼神很淡,没有丝毫波澜,声音也沉得像浸了冰水:“父皇,成婚之事,儿臣还没想好。”
不等霍启开口,他又补充道:“如今三弟已二十二,五弟也满了二十,他们俩早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不若父皇先为他们赐婚,也了却一桩心事。”
“混账!”霍启的眉头瞬间拧得更紧,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帝王的威严。
“你是朕的嫡长子,是未来的储君!
当大哥的都还没成婚,哪有让弟弟们先娶妻的道理?
传出去,朝野上下该怎么议论?”
霍云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了几分,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
“父皇莫不是忘了陈太医的话?
儿臣中毒后,陈太医就说过,即便儿臣成婚,日后有子嗣的可能也极低。
既然如此,成不成婚,又有什么区别?”
“胡说!”霍启气得猛然转身,一掌拍在旁边的龙案上。
案上的玉如意被震得轻轻跳了一下,墨汁也溅出几滴在明黄的奏折上。
“陈太医说的是‘极低’,不是‘绝对没有’!
朕这就让人给你府上多送些滋补的药材,让太医院的人再给你调方子!
朕还等着抱皇孙,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霍云霆看着他激动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声音依旧平淡。
“父皇不必再自欺欺人了。儿臣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那日陈太医私下同儿臣说,毒素已侵入五脏。
能撑到现在已是侥幸,所剩的时日本就无多。
何必再娶一位姑娘进门,耽误了人家的一辈子?”
“你闭嘴!”
霍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准说这些混账话!
有朕在,什么天材地宝找不到?
明日朕就再派三百人,去岭南、去漠北,就算把天下翻过来,也要找到能治你病的药材!”
他怎么能忍心失去这个儿子?
霍云霆自小就聪慧,文武双全,是他最器重、最寄予厚望的孩子。
如今却要面对这样的结局,他这个帝王,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又算什么君主?
霍启重重地喘息了几声,伸手按了按发紧的胸口,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
他怕自己再多说一句,眼泪就要掉下来,让儿子看到自己的脆弱。
他眨了眨眼,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语气也软了下来。
“罢了,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府休息吧。
朕还有公务要处理,晚些再让人把新药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