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收起圣旨，用复杂眼神看向陈墨。
“王爷，难道不看看这封家书吗？吴老爷子，可是很挂念你啊！”
“你！”
吴三桂最忌惮的就是别人用家人威胁自己，可陈墨偏偏不藏着掖着，竟直接把吴襄摆在明面上了。
他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剑柄，拿起了桌上的信封，却没着急打开。
“吴某想问一句，这圣旨上写的三省赋税自主，和官员任免权，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有区别吗？”
陈墨反问，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的信件。
“现在的京城，能调得动兵的，能给你送粮的，是我，但能给你写这道圣旨的，是崇祯帝，你要的不过是权、是粮、是家人安全，这三样，我全都能给！”
“对了，我刚刚说的礼物，可不是这圣旨和信件，五十万两白银，三万石粮草，已经在路上，很快就会送达！”
吴三桂听到这话，不自觉前倾身体，原本复杂的眼神，瞬间亮了几分。
他迅速垂下眼睑，试图掩饰心中的狂喜。
五十万两白银，是关宁军半年的军饷，三万石粮食，够全军吃一个月！
这次，才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陈将军此话当真？何时能到？”
“按照我玄甲军的行军速度，明日即可到达！”
吴三桂拿起桌上的信件，这才打开了信封，并用信纸遮住自己的脸，以免被陈墨看出他内心的激动。
他的目光扫过信件，看到吴襄心中所写，心中的警惕，有所松动。
陈将军待我不薄，亲如父子……
陈墨趁热打铁道。
“我知那满清许你王位，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若是王爷与虎谋皮，非但要背负千载骂名，未来那满清，也必然容不下一个汉王！”
“若我猜的不错，过几日，那李自成的说客也会来这山海关，他，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便不再多说！”
“将军的意思是？”
陈墨起身，负手而立，气势直接拉满。
“李自成已被我击败，西撤山西，相信过不了多久，王爷便能收到消息！”
李自成败了？败给了陈墨？
这个消息，再次狠狠冲击着吴三桂的心态。
“我赠与王爷的礼物，远不止如此，待我打通粮道，便可为王爷抗清提供更多的粮草，直到我彻底剿灭清军！”
陈墨也特地加重了抗清两个字的音量，吴三桂不傻，他明白陈墨意思，只要自己抗清，那就有钱有粮，反之则一无所有。
吴三桂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杯，看似随意的问道。
“陈将军如此厚待，想必是有要事相托，吴某手中只有这几万关宁铁骑，若陈将军想要吴某做什么，不妨明说，只要不违背汉家大义，吴某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陈墨缓步走到吴三桂面前。
“我的要求很简单，半年！王爷仅需牵制清军半年！其他的事，尽可交给陈某！”
吴三桂抬头，看到的，是陈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神。
权衡利弊，分析得失，是他的本能。
一边，是千古骂名和虚无的承诺，一边是已经得到的王位，钱粮和大义。
还有一个深不可测，能悄无声息，随时取他性命的陈墨。
他能打破崇祯非朱姓不封王的祖制，精准送回陈圆圆，甚至能随意调动五十万白银，三万粮草。
单独看哪一件事，都已足够震撼，更可怕的是，陈墨的实力，可能远不止如此。
而他要的，不过是让自己牵制清军？甚至不需要出关主动和清军作战。
怎么选，看似很简单。
吴三桂陈墨片刻，起身对着陈墨拱手道。
“吴某暂且应了陈将军所托，只要粮饷充足，便死守山海关，但……即便是这平辽王不做，也不会让兄弟们陪我送死！”
陈墨缓缓点头，能得到这个承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一旦自己没有能力给他提供粮饷，不能保证他不会倒戈相向。
“那陈某就不打扰王爷和爱妾团聚了，先行告辞！”
待陈墨离开，吴三桂起身，对门外的亲兵下令。
“速带一队斥候，沿通州至山海关的官道去迎陈墨的军饷！务必确认粮草和白银的动向，若和玄甲兵碰头，好生接洽，不可怠慢！”
吩咐完这一切，他才想起，陈圆圆还在书房等自己。
……
陈圆圆看到吴三桂，连忙起身，走到吴三桂身前，行了一礼。
“侯……哦不，现在是王爷了！”
陈圆圆难掩脸上的喜色，她倒是真心为吴三桂高兴。
吴三桂并没有扶她，只是将房门缓缓关上，走到主位坐下。
“陈墨送你回来，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他没有问陈圆圆在京城过的好好，有没有在李自成手里受委屈。
这才是吴三桂，一个真正的枭雄，儿女情长在他心中，永远不可能超越权利和利益。
陈圆圆对此并不意外，他抬起头，迎着吴三桂的目光。
“王爷，陈将军并未让妾身带任何话！”
吴三桂皱眉继续问道。
“说说陈墨这个人吧，你对他，了解多少？”
陈圆圆将自己在南新仓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吴三桂。
陈墨的玄甲兵，列队行进时，数百人的脚步声竟能整齐划一。
他们手中的鸟铳，更是可以在百步之外打穿闯贼身上的护甲。
这些细节，任何斥候都探查不到的。
吴三桂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陈圆圆继续说道。
“听说，陈将军将李自成劫掠的所有钱财，都给截下了，并且都用作恢复民生。”
“什么？”
吴三桂坐不住了，他猛地起身，又缓缓坐下。
且不说李自成到底劫掠了多少财富，反之不少。
这个信息，却侧面印证了陈墨所言非虚，他真的击败了李自成！
“陈将军仿佛是上天派来拯救大明的神明，他说，只想整个华夏，不管关内关外，百姓都能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他还建立了星火院，一个专门教化孤儿的地方……”
吴三桂愣住了。
这个陈墨的格局，究竟是当真如此广大，还是伪装自己？
之前还怀疑陈圆圆已经委身于陈墨，现在想来，陈墨这种人，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自己，得不偿失！
想通了这些，吴三桂这才起身，轻轻扶住了陈圆圆的肩膀。
“圆圆，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就在二人想要温存一番之时，门外传来斥候焦急的通报声。
“王爷！我方斥候在黑山头发现陈墨粮队，遭遇满清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