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满脸无辜的学生，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你不知道？”
他指着墙上那些已经烧成黑炭的聚能纹路，又指了指门后那堆彻底报废的能量核心残骸，嗓门都劈了叉。
“它自己就疯了？你当这是凶兽发狂呢？！”
陈默一脸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演技浑然天成。
“我真的不知道啊，王老师。它就嗡嗡响，然后就又亮又热，我吓得腿都软了，蹲在原地没敢动。”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委屈，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周围几个帮忙撞门的学生也围了过来，看着这如同被炮弹轰过的修炼室，一个个倒吸凉气。
“天呐，这……这是炸了？”
“073号房，我上周还用过，当时就好好的啊。”
“陈默这运气也太差了吧？修炼还能碰上这种事？”
王老师听着周围的议论，再看看陈默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的怀疑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设备老化，寿终正寝了？
毕竟073号是出了名的老古董，学校都说要淘汰好几年了，一直拖着没动。
老旧设备出点故障，好像也说得过去。
可他脑子里，却始终盘旋着监控室里那根直接冲破天际的能量曲线！
那根本不是故障！
那他妈是聚变！
一个F级学生，能在这种环境下毫发无伤？
骗鬼呢！
王老师蹲下身，捻起一点陈默皮肤上渗出的黑色油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一股腥臭味，还夹杂着源力洗刷身体后特有的气息。
这是……伐毛洗髓？！
只有在源力极度浓郁的环境下，或者服用高级药剂，才可能出现这种身体杂质被大量排出的现象！
王老师的心脏猛地一抽。
这小子，绝对在这里面获得了天大的好处！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盯着陈默：“你小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突破了？”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这老师傅，眼光还挺毒。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茫然：“突破？没有啊王老师，我还是F级，不信您看。”
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催动体内那一缕刚刚壮大起来的源力，在手心亮起一团微弱的光芒。
他刻意控制了源力的输出，让它看起来依旧是F级的水平，只是比之前稍微明亮了那么一丁点。
“你看，还是这么点，啥都没变。”陈默一脸诚恳。
王老师看着那团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气息明明变强了，可这源力强度，确实还没到E级的门槛。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冰冷又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王德发，你就是这么看管修炼区的吗？！”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教导主任刘洪，板着一张臭脸，双手背在身后，慢步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修炼室，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洪的声音里压着怒火。
王老师一看到顶头上司来了，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汇报道：“主……主任！是073号修炼室，能量核心好像是老化自爆了！”
“自爆？”刘洪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是能量读数先爆了，你才发现的？”
王老师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刘洪不再理他，目光如电，直接落在了房间中央的陈默身上。
当他看清是陈默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厌恶之色更浓了。
“是你？”
这两个字，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昨天，就是这个F级天赋的学生，让学校的A级天才王昊摔断了腿，沦为笑柄。
今天，他又出现在了修炼室爆炸的现场。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主任，不关我的事，我刚进来它就自己……”陈默试图再次祭出自己的无辜大法。
“闭嘴！”刘洪粗暴地打断了他，“我没问你！”
他走到那堆烧焦的能量核心旁，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又看了看墙壁上的纹路。
刘洪本身就是c级巅峰的觉醒者，见识远比王老师要广。
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核心烧毁得太彻底了，不像是普通的老化短路，倒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能量，导致的强制崩坏。”
刘洪站起身，目光再次锁定陈默，语气森然。
“说吧，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家伙，比王老师难缠多了！
“主任，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陈默只能咬死不承认。
“什么都没做？”刘洪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一个F级，在能量核心崩坏的中心，不仅毫发无伤，还完成了伐毛洗髓？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正常的爆炸能让你变强？！”
他向前逼近一步，属于c级强者的气势毫不掩饰地压向陈默。
“这核心分明是被人用邪门歪道，强行抽干了能量才导致的报废！而你，就是那个受益者！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陈默感觉像是有一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没有！”陈默抬起头，迎着刘洪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没有用任何违禁品，也没有修炼邪门功法！我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了设备爆炸！”
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这反而让刘洪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一个F级废柴，敢在他的气势压迫下，跟自己对视。
“好！好一个运气不好！”刘洪气极反笑，他联想到了王昊的事，心中的偏见与怒火彻底爆发，“我看你就是嫉妒别的天才学生能有好的资源，自己却只能用这种废弃品，所以心生怨恨，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毁坏公物来满足你那点可悲的虚荣心！”
他指着陈默，对着周围所有人宣布：“既然你说不清楚，那这件事，就按学校的规章制度来办！”
“学生在使用学校公共设施期间，若因个人操作不当，或无法排除个人原因导致设施损坏，需照价赔偿！”
听到“赔偿”两个字，陈默的瞳孔猛地一缩。
“刘主任！”王老师急了，他虽然也怀疑陈默，但毕竟是个学生，他想要求个情，“这073号房确实太老旧了，学校档案里都有报废申请记录，这事...也不能全怪学生吧？”
“闭嘴！”刘洪瞪了王老师一眼，“报废申请没批下来，它就是学校的固定资产！损坏了，就得赔！”
他转过头，看着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陈默，冷酷地宣布了最终的判决。
“一间公共修炼室的能量核心，官方造价是八万龙夏币。考虑到073号的折旧，我给你打个折。”
刘洪伸出五根手指，一字一顿地说道。
“五万块！三天之内交齐！否则，就等着被开除学籍，记入档案吧！”
五万！开除学籍！
轰！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在陈默的脑海中炸响。
在这个时代，被高中开除学籍，并在个人档案上留下污点，就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参加全国武道高考的资格。
别说是“京城武大”那样的顶尖学府，就连最末流的觉醒者专科学校，都不会录取他。
他作为觉醒者的道路，将在起步阶段就被彻底斩断，未来的人生将一片灰暗。
一张口就是五万块！
他昨晚拼了命，冒着被黑吃黑的风险，才换来了四万块。
那是妹妹的救命钱！
现在，他不仅要把这笔钱全部吐出来，还要再背上一万块的债务？
他刚刚才让父母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才让这个家从窒息的泥潭里稍微探出头来。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要被打回原形，甚至……比以前更糟！
陈默的拳头，在身侧死死地攥紧。
他看着刘洪那张写满了公事公办和幸灾乐祸的脸，一股怒火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很想对着刘洪大吼一句：“三天后，你的办公室就会线路短路，把你所有的文件都烧光！”
但是，他不能。
他的理智告诉他，一旦这么做了，就等同于不打自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洪给他判了死刑，而他无力反驳。
“听明白了吗？”刘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陈默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烧红的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学生们，也都惊呆了。
五万块！还要被开除！
对他们这些普通学生家庭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也太狠了吧？五万块啊！”
“陈默也太倒霉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张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得脸都红了。
“主任！这不公平！凭什么啊！”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刘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再敢多说一句，连你一块处分！”
张伟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陈默一把拉住了。
陈默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刘洪，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明白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刘洪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王老师命令道：“王德发，你负责监督他！三天后钱交不上来，直接上报给我！”
说完，他背着手，在一众学生敬畏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现场，只留下陈默，像一尊石像，孤零零地站在那片废墟中央。
妹妹下个月的药费没了。
父母刚刚燃起的希望，破灭了。
他自己，还背上了五万块的巨额赔偿。
刚刚突破到E级的那点喜悦，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和绝望。
不远处，林菲菲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眉头微蹙，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思索的光。
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陈默身上藏着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要更有趣。